晌午的茶馆,陇西的街巷人头攒动,大伙本应个忙个忙的,今日却不知道为何,都汇拢在了一块,街头外的孩子正在玩闹嬉笑着,看到这里热闹,便也停下了手里的木蜻蜓,挤了进来。楼下的小二对这些人乡里人已经十分熟悉,拿着茶盏,也开始细细嗦嗦的聊了起来。
细听,他们在讲一节事。
为首的是一个细高个,畏畏缩缩的开了头:“听说了么,有人说宁州是个不详之地,宁州一战打下之后,鞠卫大将军不知所踪,说是已经找到了尸首,但是被我们的陛下藏了起来。”
“何止是鞠卫,还有一些征兵的小将士,胜了这一仗,也有去无回。”接话的人倒是四面方都围拢来了,有些消息灵通的,就站了出来。
这回接话的,是一个四肢粗壮的大汉,他大口吃了一口酒:“有去无回的不应该是宁州这些人么,大唐的兵死了也就死了,哪那么多少事?还能再活过来,把打赢他们的再吊死了?”
那细高个,又小心翼翼的接过了话茬:“你可别说,我家中小弟就是西秦铁骑,他说他看到过这些人的死法,不仅仅是吊死那么简单,他们大多数都被丢进了深山老林,被野兽撕裂,死状极残,连具全尸都没留下来。听闻太后近日里天天在礼佛,只求这祸端,不要再砸少统领的身上。”
店小二手里的活没停下来,倒也插了句话:“要我说,难道真的如同传闻那样,大唐的地,我们攻不得?”
大汉不以为然,又吃了一口酒,酒碗便见底了:“攻不得那能咋办,不是说军营里还有一个风水先生,要不每次出征前,请他算一卦?要输了就干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早点逃命,我家还有五口人等着吃饭呢。”
细高个接过话茬,收起了颤着的手:“胡闹!那东西,能信么?”
“不可不信,也不可全信!”小二收回了他们吃完的酒壶,几步就上楼了。
这一场热闹,来的快,去的也快。只是他们不曾想过,这件茶楼雅座的屏风后面就坐着的白衣公卿,将这些话,悉数听了进去,那人轻摇折扇,在桌子上摆了三枚铜钱,每翻掷一次,就用茶水,在桌面上画出类似于“一二”的比划。他的身边,还跟着一个娇小玲珑的姑娘,那姑娘也跟着他依样画葫芦,在桌子上点上了一样的比划。
“望月,你懂你画的是什么么,就跟着写?”那白衣公卿就是萧纪安,他看了看望月手里忙活的画,歪歪扭扭的几笔,只觉得刘弘基没把这个女儿教好。
望月这次难得的没红脸,眨了眨眼睛:“先生,这我知道,我弟弟和我说过,这是六爻。”
“你弟弟?”萧纪安摇了摇折扇,果真从脑中拣出了一个少年,距离那时候把他送去,已过了近半月:“你想他么?”
“不.....想”望月摸了摸鼻子,对着先生摇了摇头,生怕说出口,先生又要拿她打趣。
“你若是想他,我就带你去见他。”萧纪安摸了摸她的头,指尖掐出桌上的卜卦,他这一卦确实是为望月点的,断爻:艮为山矮人钩枣,下中,意思是好事济成萝,却勾不着,姻缘虚为。
也难为她了,毕竟这一遭,本不应该和她有所牵连。
这些日子的魂穿用的熟练,萧纪安发现这个技能,即使对面的人是意识不清的状态,换魂之后,这副身子自己照样能用,为了困死这些被他挑中的士兵,他的酒量也渐长,几瓶内中酒下来,都清醒的很。
萧纪安见望月没再回应,便当她默认了:“去你爹那,我去买些酒,今日你逃不掉,一会陪我一起喝。”
“好......”望月缩了缩脑袋,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抓紧了他的衣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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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萧纪安没做声,他拉着望月回到西秦的幕府,几杯酒下来,萧纪安果真看着望月轻飘飘的倒在了桌上,刘弘基也在一旁,看了看萧纪安,也看了看望月,最后对着萧纪安颔首:“有劳先生了,也替望月谢过先生了。”
“别高兴的太早,我替她出去,以望月的性子,到那边难免会哭闹,到时候说不定只会怪我狠心。把她丢给李二,等这一战过后估计也会要我的好看。前阵子换的士兵,那一个不是到了那边就给我扎上一箭。这只鹰,记仇。”萧纪安摸了摸女孩的耳垂,在她的耳边吹了口气,无比温柔的说道:“等我回来,我替你去看看这天下。”
「系统接受指令:天下,魂穿时限,24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