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纪安虽说顶着幅少年郎的模样,里头的芯子可没那么迂腐,他淡淡的道:“留着做什么?她那副样貌,到那里都能活得恣意,你别看她是风尘女子,见风使舵的本事可比其他人好太多。”
趁着刘弘基还未接下这茬,萧纪安又补了几句:“你一提我倒是想起来了,那个无名,说起来简直匪夷所思,他爹收养了个女娃,做他妹妹,然后还把女娃娶做了妾。他那时候刚当上捕役,本来一年没回去几次,不知道怎么就撞见了他爹那事,就给了他爹一刀,然后做了牢。薛仁杲也不知道看中了他什么把他捞了出来,这种不谙世事的人,我倒是第一次见。”
“你的意思是说,无名看到他爹糟蹋了收来的女娃,所以不举?”刘弘基倒不觉得荒缪,反道实话实说:“这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别人有情有义。倒是你,你这个人才是天方夜谭,你是来者不拒,风月无度,也不怕把自己折腾坏了。”
萧纪安闻言莞尔,道:“我这就当你在夸我了。”
刘弘基摇了摇头:“我可没这个意思。只是我看你也是真绝情,花草丛中过,片叶不沾身。这么些人和你有过纠葛的,一个不拉下的都被你送走了。”
“留着麻烦罢了,兵家战地,要他们做什么。情欲过了就过了,再多了,只会让人软弱。”萧纪安见他苦口婆心的样子,倒反问起来:“若是像你,然后有望月、阿野,就没有后顾之忧了么?”
刘弘基没有否认,但也没全然认可他的话,这些话本不应该由自己说出来,只是这些日子下来,刘弘基或多或少也对对面的人的本事,做出了估量,虽说萧纪安能靠着一张能颠倒黑白的嘴,还有他的神算,就能应付大多的事。
但有一个致命的弱点,这个回魂和魂穿的时间里,萧纪安不能自己动手杀人。这确实是在被别人眼里看起来匪夷所思的事,刘弘基能留意的到,那其他人也能。
“有自然是有,只是你身侧,最好还是留个能用的人。”刘弘基坦然道,他的担忧不是空穴来风:“我身后有望月、阿野,除了这段时日,其他时候自然不会给你多添累赘,秦王的性子你也知道,他就算听你的,但总归是大唐的皇子,现在羽翼没有丰满,日后可说不准。而且,你并不是全无弱点。”
萧纪安正眼看了看他,脸上又是一副寡淡的神情:“那你倒是说说看,我的弱点是什么?”
刘弘基也回看他,正色道:“那回魂,只有二十四个时辰。我能算得出来,秦王自然也能算得出来,而且这段时间内,你只能借他人之手挥刀,若没有人替你看着原本的身子,你的处境不会好到那里去。”
萧纪安认真的打量了对方一番,若说刘弘基是好意,那确实是好意。可是萧纪安不缺这份情,也不稀罕这种多余的关照,他是驯养这些豺、狼、虎、豹的人,若有一日,在沙场之上,还要这些自顾不暇的困兽反过来照顾自己,那岂不是天大的笑话。
萧纪安打断了他无聊的问候,正色道:“这就不需你操心了,这只是因为在这西秦才要用迷药做的障眼法。别以为你把女儿送给了我,就能把我当儿子管了。”
茶底渐空,这一夜谈也差不多落幕了,萧纪安吃完最后一口茶,见刘弘基沉着脸,又难得抛出了一句堪称温柔的定心丸:“你放心,二十四个时辰用来掌握乾坤,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