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配合一点。这样你和我都能轻松些。”

“你也是异能力者？”

糸田淼放平了手里的笔，平静的嗯了一声。

“你也是……异能特务科的一员？”

“是啊。”糸田淼手里的笔转了两圈，语气悠闲，“我还以为你已经清楚自己现在的情况了。不好意思。这本来应该是我的休息时间才对。”

“你知道现在外面的情况吗？正好碰上选举。即使是异能特务科说到底也是政.府养的狗罢了，所以急起来就算是宝贵的异能力者，也会直接交个死尸哦。”

“我本来就没想过要活。”

“冷静下来了吗？”糸田淼挑了挑眉，看着南樱衲自嘲的笑容，“你的身世我们也了解。的确容易一时冲动，精神失常杀人什么的。”

“不用你们给我找理由——我就没后悔杀过那两个人。”

糸田淼耸了耸肩，看上去十分可惜的样子。

“等你回答了我的问题我就会在认罪书上签字。别的没有什么好商量的。”

“……好。我也挺佩服你的，异能特务科的审讯手段我也有所了解。”

看着南樱衲如中毒般发黑发紫的眼底，糸田淼喃喃道，“不像是通宵打游戏那样有神经刺激。正常人坐在这里三天不眠应该已经精神失常了，他们对你用吐真剂了吗？”

南樱衲没有回答，只是对自己笑了笑。

——该说是异能力者都身强体壮呢还是为爱痴狂呢……能坚持到现在已经比自己想象中的厉害了。

“糸田淼。你来洛山高中上学的目的是什么？”

被问话的少女没有回答，只是看向了单面镜。

“不用担心，我已经把通讯信号切断了。包括你口袋里的监听器。”南樱衲说道，“但那也耗尽了我仅存的力量……快点。我支撑不了太久。”

糸田淼的身体又放松了下来。她对着镜子比了个“OK”的手势，然后怜悯的看着南樱衲，“目的。异能特务科作为被圈养的狗，临近大选自然要为主人拉票。”

【南樱衲深爱着赤司征十郎。对他的情感是自己唯一的救赎与光。】

——鲜明的红字出现在少女的头上。显示着和天台上一样的内容。

——糸田淼是知道的，南樱衲对赤司的这份情感。否则她不会忍不住在大堂与赤司搭话，也不会同意赤司那时候对自己的请求。

——而这也是糸田淼当时让赤司说“请帮我杀死一个人”的理由。毕竟南樱衲不屑被自己需要，但渴望被赤司需要。

“一方面是保护一方面也是拉拢。毕竟是日本第三财阀的继承人，本人也十分优秀。”

南樱衲的眼睛越来越亮。而说着假话的糸田淼也笑的越来越灿烂，“原本我是无法过上普通人的高中生活的，真是要谢谢他呢。”

“当然也要谢谢你。虽然三年了关系也进展的不错，但总感觉有瓶颈难以突破。”

“该说是吊桥效应吧。因为你提供的与他生死与共的机会，甚至——”

“他都喜欢上我了呢。”

与越说越开心的糸田淼相同的，南樱衲的笑容也越来越大。最终，她露出了那个在天台时自己见过的十分甜美的笑容。

“那真是恭喜你哦。”

南樱衲笑着，双眼迸发着过分明亮的，宛若燃烧生命般的光，“你口中的‘他’是不是赤司征十郎呢？”

“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三年来我的同桌可只有一人啊。”

糸田淼坐直了身子。这次她学着南樱衲的样子，坐得淑女，笑得端庄。

“那必须是赤司征十郎啊。”

耳畔传来金属拉扯的刺耳声响。早有准备的糸田淼想躲过去，但还是高估了自己的实力。

身下的椅子扭曲。前面两条椅腿缠住了自己的小腿，扶手缠住了手臂。椅背则是直接断裂扭成一根铁麻花，勒上了自己的脖子。

——说好的仅存的力量呢？

强大的异能催使着“椅子”越来越紧，剧烈得疼痛不由地令糸田淼放声大叫。虽然她很想晕过去，但本能却使她无用的挣扎。

她死死的盯着南樱衲，生死关头人性本恶失控，大量涌出的文字甚至写满了她的脸。

糸田淼虽然不想看，但也不得不看。在高速分泌的肾上腺素作用下时间过得太慢了，明明外面才过了一两秒，自己却像是苟活了两个世纪。

——妈的。无论是谁都好，快一点啊！

虽然是自找的，但糸田淼还是忍不住在心里咒骂了起来。而像是听到了她的心声般的，一颗子弹打破了玻璃，精准的射进了南樱衲的脑袋。

失去异能控制的“椅子”猛然缩了回去，再度乖巧的出现在了糸田淼身下，托着她的身体。她双手扶着脖子猛烈的咳嗽着，汗水染湿了背后一片。

铁门被暴力的打开。但糸田淼却在看着不远处，倒在血泊中的南樱衲。

她沾满血的脸上带着笑。快乐、不甘、痛苦、解脱，各式各样的情感凝聚在她流淌着泪水的脸上，复杂得颠覆了糸田淼对死亡的认识。

——生命最后一秒，她想为赤司去除一个威胁。

——自己的一生都已注定，但只有对赤司的喜欢，是自己选择的。

——她想活下去。她想如以前一样在阳光下，追逐着他的身影活下去。

“咳啊……”

糸田淼脱力的倒在了地上，眼中的红光伴随着她合上的眼帘一同消失。

——如果可以的话。

——如果可以，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