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梁怀陵方才并不曾看清凤衡将将出浴的模样。
凤虞第一时间转过身来面对着他,身形高大挺拔,将凤衡整个人护在身后,遮得严严实实。
可梁怀陵还是直觉两人的关系不一般,甚至亲密得有些过分,本着非礼勿视非礼勿听的优良作风,他第一时间退出房间说吃得太撑了要出去散散步。
梁怀陵离开没多久,谢蘅也穿好衣服走了出来,一头半湿的青丝用发带束在脑后,看起来有几分闲散。
相比起梁怀陵,反倒是她更应该出来走走,和凤虞你来我往的无声争斗已经耗费了她大量心力,急需出来透口气。
今晚的风大,天边一抹愁云惨淡,并不是个好兆头。
谢蘅走着走着又来到前院,伤员大多已经睡下,在这寂静的夜里只有少数人伤口疼得厉害,偶尔发出低低的呻吟。
凉棚下点着一盏孤灯,乍一看几乎是这片天地间唯一的光。
灯下坐着一个人。
是孟长夙。他忙碌了一整日,眼下终于有时间为自己手臂处的伤口上药。
谢蘅最看不得此类见了血的外伤,即便是伤在旁人身上,她亦能敏感地从中体会到痛意。
因而刚走进凉棚下,她便忍不住“嘶”了一声。
孟长夙抬头看到是她,弯起眉眼笑了一下:“方才凤虞先生说你在沐浴,我便没有进去打扰。怎么样,我送去的是你要找的糖吗?”
谢蘅在他身边的空板凳上坐下,道一声谢:“孟大夫果真是慈悲心肠,这点小事还放在心上。”
“举手之劳罢了。”孟长夙说完又低下头去,往伤口上抹着伤药。
许多小飞虫绕着凉棚上头的孤灯打转,偶尔还能见到几只蜻蜓,看似静默的夜正酝酿着看不见的危机。
“蜻蜓低飞,是落雨的前兆。”孟长夙放下衣袖,眼中担忧加重几分,“今晚若是下雨,沿海前线可就糟了。”
谢蘅闻言不再说话,有一下没一下地扇着扇子,抬头望天,有几分失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