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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使神差的,我没有第一时间拒绝这个荒诞离奇的要求。
那一刻太宰治被笼罩在柔黄色的灯光中,温柔极致的眼眸好似把我吸住般牢牢无法动弹。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摇摇晃晃得起身走向浴室。
我愣怔半晌,只能用喝醉的人不能用常规思维来理解不断地宽慰自己。
也许他只是看错人了,甚至第二天清醒以后就忘了呢。
夜色逐渐浓郁,等我收拾好床铺太宰治已经单手撑着滴答落水的头发斜倚在沙发坐在那里,他望着窗外没有出声,安静的样子和他平时大相径庭——不知道的人看他这幅模样还以为是从不知名的地方落难跑出来的贵公子。
我看着地板上一小滩水渍,只得去卫生间找出一条没用过的毛巾。
“不好好擦头发第二天感冒会加重的,”我将毛巾盖在他的头顶提醒,“或者你用一下吹风机也好。”
“……不要。”他吐出两个字,倔强得仰头闭眼,“要阿遥给擦擦。”
“太宰君,你是小孩子吗?”
“阿遥才是小孩子。”
“……我都不知道太宰君喝醉了竟然是这么……幼稚。”我开始考虑用手机录像第二天发给他这个操作的可行性,不知道太宰治看到自己如此智障会怎么想呢?
不,依照他的个性不但不会觉得丢脸,甚至还很可能还会引以为豪。
得出这个结论后我很快就失去录像的兴趣。
“阿遥才是,”太宰治忽然睁开眼睛直直望过来,“阿遥喝醉的时候,比我现在还要疯狂一百倍呢。”
我拿着毛巾的手愣住,半晌按着他头发一顿乱揉。
“又在说傻话了你,”我叹息道,“我根本就没有跟你喝过酒,你怎么会知道我喝醉的样子呢?”
“我知道哦,”太宰治费劲得从毛巾里钻出来咧开嘴,“我知道阿遥的一切,如果阿遥想知道的话我当然也可以把我一切都告诉你呀。”
说完他舔了舔唇角,一字一顿,“毫无保留的全部~都可以哦。”
总觉得他好像说出了很危险的发言。
我想也不想捂住他的嘴,“不,我不想。你也不想。”
“唔唔唔%&*$#^……”
“抗议无效。”
折腾完他的头发,我从卧室拿出一件特别宽大的男士T恤扔给他当睡衣,下一秒太宰治露出惊恐的神色。
“……阿遥你为什么会有男人的衣服?!”
“那是我的,”我纠正道,“我平时比较喜欢穿宽大的T男士T恤当睡衣。”
“……睡、睡衣……阿遥的……”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太宰治抱着T恤发呆,没过多久他的脸颊开始慢慢泛红,整个人热气腾腾得像刚出锅的虾。
“太宰君,你在想什么?”
“……没没没没……我没有!”他抱着衣服慌慌张张起身往客房跑去,临走扒着门框对我灿烂一笑。
“什么都没有,阿遥晚安哦!”说完迅速关上门。
我看着紧闭的房门摇摇头,不知道他迷人小脑袋瓜又开始了什么奇思妙想。
啊,我一拍脑袋。
他衣服都湿了,就这样不管明天没问题吗?
*
卧室内。
太宰治抱着衣服沉默半晌,一件一件把自己的马甲,衬衫,绷带,慢条斯理得脱下。
精瘦的身体被月色蔓延,他慢吞吞得吸了一口宽大T恤的味道,除了洗衣液的清香,还有椎名遥身上淡淡的味道。
是从很久之前就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味道。
他抱着衣服站在那,一瞬间想到很多场景。
“怎么办呢,阿遥。”太宰治把头埋在衣服里跌在床上深陷进去,他喃喃自语,“我越来越分不清究竟是愧疚,还是心动。”
“如果最开始是愧疚的话,那这种从内心不断的涌出的,想要牢牢把你抓在手中的情感又是什么。”
他弯腰蜷缩在床上重重咳嗽两声,脸颊泛着病态的红晕。
即便如此,他也紧紧抱住椎名遥的那件T恤不肯松手沉沉睡去,就像是抱住迷失了很久的珍贵物。
*
第二天,送走太宰治之后我如约来到了和雅治见面的地方。
想到早上临走时太宰治爽朗的微笑,以及抱着我给他的那件衣服以“都被我穿过了不如让我拿回宿舍洗洗再给你送来好啦”这样的理由而不肯还回来的背影。
我内心更加坚定下次绝对不能心软再度把他放进家门……如果我能做到的话,我保证。
“最近的工作真是太累了,”在我出神的时候面前已经坐下一人,仁王带着防晒的帽子不停地用小扇子扇风。
我都忘了,以往他最怕阳光。
“抱歉,露天咖啡厅这个地点是我考虑不周了,”春天的日头很足,我稍微有些愧疚,“不如换个地方?”
“没事,”仁王毫不在意得挥挥手,“就这里吧,还能方便取材。”
“真是的,跟我出来就不要还想着工作吧。”
“唔,职业原因?”
“雅治以前可不是这么敬业。”
“没办法嘛,”仁王摊开手耸耸肩,“生活所迫,每个年轻抱着梦想的中二少年最终都会变成社会最普通的中年大叔。这可是万能的社畜定律。”
“这种说法真让人绝望,而且雅治你离着中年大叔还有点距离好不好,”我端起柠檬汁吸了一口,“刚听你说,最近工作很忙?”
“倒也还好,就是最近的拍摄对象有点难搞,”仁王脸上隐隐有些不耐,这是我所诧异的。
在我印象中,虽然仁王雅治长了一副什么都不甚在意的面孔,但实际上脾气也算相当绅士,极少让我看到这种会因为一个人而表现出明显……不爽的神情。
我放下杯子双手托腮,“方便跟我说一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