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安送完了欧阳逸就要回去,对他道:“你现在这儿住着,你这次在这儿待的久不久?久的话我替你租个院子?”
欧阳逸送他到门口,笑道:“不用了,我在这儿歇两天,然后就走了。”
周安点点头,刚走出两步,又被欧阳逸叫住,他回头听他道:“你还是把玉佩还我吧,毕竟是个纪念,我不想当了。”
“我这儿还有点儿银子,你先拿着?”周安不仅将玉佩拿了出来,还从怀里掏了个荷包出来。
欧阳逸接了玉佩,却没接荷包,道:“你那点儿俸禄够干什么的,自己留着用吧。”
周安也不强求,嘿嘿的笑了两声,把钱一揣就走了。
这客栈着实有点儿破了,欧阳逸关了门,又将窗帘拉的严严实实,还是觉得这屋里呼呼的漏着冷风,幸好这碳烧的倒足,要不然欧阳逸都觉得自己要被冻死在这儿。
以前的时候风餐露宿也不是没有过,有时候比这还冷,随意在地上蹦跶两下,身子就暖起来了,再往被窝里一钻,或者那斗篷把自己一卷,一晚上都不知道冷。
不像现在,身子娇弱的跟个瓷娃娃似的,受不了热吹不了风,走一步都要晃三晃了,他可蹦跶不起来。
欧阳逸没在屋里留多久,就拿着玉佩出了门,也不是他不想多待会儿,只是现在身上的冷意还没完全褪下去,若是等着在屋里暖和过来了,肯定就更懒得出屋了,还不如趁着现在,把该做的事情做了,回来也能好好睡一觉。
遥城他曾经待过一阵儿,也还算熟悉,轻车熟路的找到了当铺,拐了进去,他还是准备把这玉佩当了,此去江南,山高水远,他现在又没有那个身子骨做截富济贫的买卖,多点儿银子傍身,总是好的。
当铺掌柜不耐烦的从屋里躺椅上起身,等瞧见欧阳逸手里的玉佩时候,眼神一亮,随即又恹恹下去,口里道:“玉佩乳白,表面有划痕,雕刻粗糙……破破烂烂的玉佩一块——!”
当铺掌柜的说话的同时,仔细打量了一下欧阳逸,见他气质不俗,身上所穿衣服都是上好的料子,不是富贵人家都穿不起,一看就是哪家的贵公子。
掌柜的心里一下有了计较。
按他的经验,一般来典当的分为两种人,一种是穷苦人家日子活不下去了,在家里左翻右找,找出两样能当上几两银子的,但是通常也没什么好东西。后一种则是急着用钱的,这种人要么是家道中落,要么是从家里走的匆忙,身上现银带的少,所以翻出身上玉佩首饰,解燃眉之急。
欧阳逸这样子,打眼一瞧,就是后者中的后者。他猜这人可能是离家出走的哪家小少爷。
他最喜欢这样儿的人了,这样的人嫩不说,他们手里的都是好东西,又急着用钱,他就可以把价压的很低,他们没办法也只能认了栽,要是他们当的东西对他们来说重要的话,等他们有钱了,还会回来赎,如此一来,他就又可以狠宰一笔。
当铺掌柜的小算盘打的噼里啪啦作响,但是不曾想,他遇见这位可不是什么愿意挨刀的嫩羊。
欧阳逸听见一声破破烂烂,面上皮肉不自觉的一抽,温声道:“掌柜的,您好好瞅瞅,这一声破破烂烂您说的出口吗?”
虽然欧阳逸说话的语气放到温和轻缓,但是掌柜的却在里头听出了一种压迫感,他的额头不自觉的冒了冷汗,他干咳了两声,还是不愿意放弃这一尾大鱼,睁着眼睛说瞎话道:“这玉佩用料倒是好料,但是这做工的确不怎么样,这样,看您这大雪天的进来也算是缘分,我给您给高点儿,您是死当还是活当?死当的话二……五十两,怎么样?”
掌柜的本来想说是二十两,但是触及到欧阳逸的视线,嘴里舌头抽了一下,五十两脱口而出。
不过他要真是用五十两将这玉佩收了,那可真是……赚大发了。
欧阳逸都要被气笑了,皇室里出来的东西被评价说做工不好,五十两,呵呵,这掌柜的也真敢说。
“五十两?”欧阳逸似笑非笑,拢着大氅斜倚在柜台上,“都说这人进了当铺就像是畜生上了案板,任人宰割,我看这话说的是真不假,您这一张嘴,里头可都是真金白银,可也不怕硌了牙。”
“嘿嘿,您这是哪儿的话啊,咱们都是正经做生意的,什么畜生不畜生的,”掌柜的嘴一秃噜,道:“您这不是把自己也给骂进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