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钱难买我乐意啊,”欧阳逸伸出一根手指,挑起玉佩的绳,勾在手指上在掌柜的眼前晃了两下。掌柜的觉得他晃的不是玉佩,而是自己的心,颤颤悠悠的道:“哎呦喂您当心这点儿别摔了诶!”
掌柜的觉得自个心都提起来了,他恨不得一把将那玉佩捞在怀里,好好护着自己的心肝儿。
“我也不跟你要多了,”欧阳逸道:“三百两,这就搁在你这儿了,如何?”
“三百两?您这也太……”
欧阳逸盯着他,“太怎么样?”
“成!”掌柜的一咬牙,装作一副肉痛的表情,道:“今儿就看在咱们缘分上,三百两就三百两!”掌柜的从怀里拿了三百两银票,递给欧阳逸,道:“您点点?”
“咱们这缘分,您哪能骗我?”欧阳逸看也不看,直接塞进怀里,手指一动,玉佩脱手而出,正好落在掌柜的怀里,欧阳逸一笑,转身出去了。
门外是风雪漫天,他背对风雪而立,清冷却温和,唇边的笑意不带任何意味,就好像是极平常,极习惯性的一个动作,也正因如此,反而让人觉得这抹笑好看的出尘。
掌柜的纵是眼里只有钱,也不禁被他这一笑晃了眼睛,风从门口灌进来,冻得他打了个哆嗦,顿时清醒了不少,从怀里掏出玉佩,呵呵一笑。
……这可是好东西,三百两,啧啧,虽然跟他最开始给的钱差了不少,但是这要是倒手卖出去,也够他翻个几番的。
欧阳逸没回原来的那个客栈,而是又就近找了个看起来比较好比较高档比较不漏风的客栈。
他本来也没想真的见什么燕栩南,不过就是找个认识的人,能让他进城罢了,现在城也进了,人就没什么必要见了。
燕栩南和周安不一样,周安是当年他们走江湖时候认识的,虽然也不算是至交,但是好友两个字是能算上的,而燕栩南则是完完全全实在战场上认识的,说他们是朋友吧,还不如说他们是敌人更贴切,仅有的一点儿交情也不过是他帮了燕栩南一点儿小忙,而后有来有往罢了。
这人一受伤生病,就特别容易累,欧阳逸躺在客栈的床上,没过一会儿就睡着了,一觉直接把晚饭给睡过去了,等到夜间的时候他就听见楼下好像又有人住店,好像声音还有点儿熟悉,但是耳朵听见了,脑子却清醒不过来,迷迷糊糊的就又睡过去了。
第二天早上他是准时准点儿被饿醒的。
为什么说是准时准点呢?因为这几个月在小房子里住着,过的可真是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生活,每天辰时午时酉时,胥准按点儿送饭,一刻不差,这倒是给他养出了生物钟。
只是外面天寒地冻,从温暖的被窝里爬出来还真是需要点儿勇气,只是肚子实在不争气,欧阳逸窝在床上辗转了会儿,叹了口气,终于还是不情不愿的从床上爬起来,裹得严严实实的下去找食吃。
“老板,退房!”
欧阳逸刚走下楼梯,就听见一道清亮爽朗的男声,他心里一跳,扶着楼梯扶手就要转身,然而已经迟了,楼下的男人听见有人下楼的声音已经抬头望了过来。
“欧阳公子!”一道兴奋至极的声音从杜佐的嘴里传出来,飘飘悠悠的攥紧了欧阳逸的耳朵。
杜佐顺着官道找了一路,也没看见半个欧阳逸的人影,他又怕找不到人回去挨训,于是连夜进了遥城,想着碰碰运气,没想到啊,他这运气,真绝了!
欧阳逸勉强一笑,他就说今天早上怎么莫名其妙的绊在门槛子上了,果然是出师不利,倒霉都倒到家了。
杜佐接过来客栈老板找回来的钱,三步两步走到欧阳逸旁边,道:“欧阳公子,我可找到您了,您是走的小路吧?我说我在官道上怎么没看见您呢?”
这会儿欧阳逸连吃饭的心情都没有了,干脆利落的转身回房,“是啊,怎么样?”
杜佐道:“我就说要派一队人从小路找您,陛下非得不听,要不然不是早就能追上您了,您说是不是?”
“怎么,早点追上我早点给我抓回去?”
欧阳逸进了门,杜佐不敢随意进,就只好站在门口,欧阳逸不耐烦的撑着门,“你进不进?不进的话我关门了!”
“进进进……”杜佐一叠声的进了门,反手给门关上,道:“先生您走的还挺快,您看,您是不是现在就跟我回去?”
“回去?回哪儿,回那个放个屁都漏不出去的小房子里啊?被人关着,跟个不见天日的老鼠似的,再或者,心甘情愿的做你们陛下的禁|脔,雌|伏于人,将身家性命都放于他手,然后娇媚争宠在他榻上婉转求欢?”欧阳逸冷笑一声,恶毒的话张口就来,嘴里喷出的唾沫跟钉子似的无差别攻击。
“您您……您注意……”杜佐实在不知道两人还有这么一出,他还是个没成家的人呢,听着这些话老脸不禁一红,颇有些尴尬,这欧阳公子也怪,骂自己都这么铿锵有力不留余地。
“注意什么,注意言辞?”
他拽了个椅子,躺靠在上面,长腿一伸两腿交叠着搭在窗台上,痞气十足,语气也松快了些,不再那么咄咄逼人,“我说你知不知道我是怎么出来的?你见过从监狱里出去的犯人在自个儿颠颠儿的回去的吗?是你傻还是我傻?脑子长哪儿去了,战场上的无头鬼多得是,你这脑袋要是不愿意要,就借他们用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