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珏一直颇喜爱元羲的一头秀发只觉触手如缎,实在叫人爱不释手。这会儿他便这般循环往复,慢条斯理地抚着。
身边之人一言不发只闭了眼睡着了一般。方才她出力甚多这会儿自该好好歇一歇的。
“殿下可是在为九川先生之事烦心?”沈珏的声音自一旁传来,带了些懒洋洋的意味。
元羲听他提起此事,不由眉头一剔眼睛却还闭着只是随口问道:“是如何?不是又如何?”
沈珏道:“是的话,臣既想讨殿下欢心,自该帮着殿下想法子。若不是,臣便要问问殿下在烦什么,看在下能不能替殿下分忧?”
当着她的面说讨她欢心,在此事上他倒是格外大方。
元羲睁开眼,道:“那便是吧。你有什么法子?”
沈珏却道:“现在没有说不得过段时间,就有了。”
元羲心中一动看向他。沈珏任她看着,手却慢慢抚到了别处。
他先前陪着元羲胡闹了一回叫她出了心头恶气这回轮到他主事了便是春风化雨细嚼慢咽不似方才秋风扫落叶般大快朵颐。
大快朵颐有大快朵颐的好细嚼慢咽有细嚼慢咽的妙。这庆功之宴必是要吃透吃饱才算畅快。
他偏头去看元羲,这会儿公主殿下正陷在红白衣物间,一头如瀑青丝铺散开来,笼住了她小半边脸,露出了高挺秀致的琼鼻和殷红丰润的红唇。
正是情动,她身上亦笼起了一层瑰色,在舱内夜明珠的映照下,浑身上下越发流逸出磅礴艳丽。
然而这艳色却是端着的,盛在玉盏里,晃荡着诱惑人,叫见了的人生出要打碎玉盏任那艳色流淌一地的念头来。
元羲咬着红唇,编贝似的牙齿在她那丰艳的下嘴唇落下了一道浅浅的白痕,这白痕宛如落在人的心上,叫人心底泛出疼意。
偏她这时候又斜斜看过来一眼,那一眼,水光潋滟,勾人摄魄。
这却还是不够。
沈珏兀自按捺,只按着自己的节奏轻拢慢捻。元羲被他折腾得不上不下,手臂忍不住轻抬,茶白色绉纱单衣从肩上滑了下来,露出了下面的红绫。那红绫原是挽在公主殿下臂间作披帛用,这会儿却散散搭在她胸前,随着她的呼吸一起一伏,将落未落。
底下便是无边艳色,是如玉江山,沈珏面上声色不动,动作却重了起来,元羲心下暗恨,指上亦用了力,涂着蔻丹的指甲在他脖颈处堪堪拉出一道艳痕。
这丝丝缕缕的血腥味儿却引得内心的兽越发躁动不安起来。
沈珏顿了顿,哑声道:“殿下。”
这人在床笫之间一直便称她为殿下,再是庄重正经不过的尊称,却被他叫出了别样的意味来。
元羲明眸半阖,听了他的话略睁开了些,露出潋滟眸光,她“嗯”了一声。
他看着她,轻轻说道:“你弄疼我了。”
元羲正被吊着,见他开了口,闻言嗤笑一声道:“出息。”
这种时候,挑衅也是一种信号。
沈珏接收到了这个信号,心中冷笑,略施了些手段,元羲只觉有浪潮兜头拍下,把她卷入潮水之中。情急之下,她伸手搂住了他的脖颈。
溺者逢舟。
碧水起伏,小舟晃荡,晃的人心都乱了,叫人生出无处凭依的感觉。只有身边这个人是触手可及,可实实在在抓在手中的。
沈珏稍给了她些甜头吃,便又缓了下来。她正情迫,却死咬了牙不肯开口。
微一偏头,便看见了那道细细的伤口就在她唇边,如此暧昧又艳丽的痕迹,她正难受着,见了便如饿鬼扑食般轻咬了上去。
仿佛成了一只吸血的妖,吸着年轻男子脖颈间的鲜血。
她脑中方才有千树万树梨花开,皎白馥郁一片。那动作,完全是下意识的行为。她需要做些什么,来抵抗这种不可抗拒的感受。
然而这是芸芸众生的本能,若能轻易剥离七情六欲,人便也不能称之为红尘中人了,那是飞升了的神仙。
沈珏自也不好受,元羲太懂得要他的命了。她的唇齿似抚慰又似惩罚,施于他身上便是天罚。
若不是他们已交手多时,他亦摸清了她的脾性软肋,他只怕要在她面前出丑。
来而不往非礼也,沈珏废了好大的功夫,放开手段来,回敬了这骄矜的公主殿下。公主殿下终是忍不住,眼尾泛起红意,眼泪不可避免地砸了下来。
陌生的浪潮裹住了她,直把她拖入海底最深处。
夜明珠的光盲明明很柔和,元羲却在这一刻觉得刺眼。
此时此刻,元羲心里头亦实实在在恨着沈珏。
这人实在过分,尽使下三滥的手段。
沈珏见了她那可怜样,便搂了她轻拍她的背。一下一下,安抚着。
终还是教他降住了这妖孽,直把她倾轧蒸蔚熟透,再没力气兴风作浪。
元羲尽量平复自己的心跳,想起方才失控的感觉,渐生出些许烦乱之意。
盛宴已尽,两人都吃饱喝足,各阖了目休憩。沈珏听元羲气息似又乱了起来,只笑笑,并不说话。
小舟亦平稳了下来,只这般静静停在水面之上。然静水流深,明明看着未动分毫,实则已是走过了很长一段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