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礼监。
屋内灯火摇曳,魏栖对着面前的文书出神发愣,烛火在案上噼里啪啦地燃烧着,幽幽照向他那张美如冠玉的脸。
他不仅贪财还是个太监,而她是尊贵的荣华公主,他们之间起止云泥之别。也许正如太子所言,她不过是找个挡箭牌罢了。
“魏栖!”梁砚书黑脸进门,随后一掌拍在案上,怒道:“你上次明明答应孤不再接近绯絮,今日为何食言!”
他来时曾找过父皇,原以为父皇会与他统一战线,结果父皇根本不在意,这可气煞他了。
“他该,该……打……”梁淳扶着门板大喘气,抬头同样是一脸怒容。
“奴才见过太子殿下,二皇子。”魏栖绕过书案躬身行了一礼,接着一本正经道:“回太子殿下,是荣华公主非要找奴才配合演戏,并不是奴才主动找她,太子殿下若想奴才远离五公主该去找她才是。若不是五公主开口,奴才必然是避得远远的。”
“不对!”梁淳大吼一声,红着脸骂道:“是,你你,诱,诱,她!”
“你的胆子越来越大了!”梁砚书一把揪起魏栖的领子,嗓音因愤怒而略显沙哑。他不得不承认魏栖说得有点道理,绯絮对他确实与众不同,今日那眼神比看孟苟还古怪。
魏栖任由梁砚书揪着自己的领子,垂眸道:“奴才不敢,太子是君,公主也是君,奴才只是奴才,自然是谁的话都听。”
“你!”梁砚书即将出口的警告被魏栖这话悉数推了回去,他恨声道:“孤自然会去劝她。至于你,以后别靠近她,再有下次孤定要你好看!”他放完狠话便松了手,气呼呼地快步离去。
他们俩谈话间,梁淳一直压着口气,见梁砚书作罢,他上前两步忍不住朝魏栖那张脸上打出一拳,习武的本能让魏栖下意识想避开,然而想想对方的身份便停住了。
“嘭”,梁淳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隐隐作痛的右手,双眸闪烁,似乎有些自责地懊恼。
“二皇子,太子殿下已经走远了。”魏栖站在原地,垂首说得恭敬。
梁淳面色一白,抬脚立即追了上去。
“嘶……”魏栖揉着脸重新在案前坐下。自从接了公主的生意,他的脸真遭罪。
不知怎么的,他脑中倏地想起梦中那抹背影。一直以来,他都认为自己拼死要保护的东西是钱,可眼下他有了新猜测。
他不是为钱,是为一个人。
难道真是荣华公主?不会吧,不会不会,一定不会……
这个梦定有寓意所在,他不信自己会平白无故做一个梦做几年。若自己真是为梁绯絮战死,那他还是少跟她来往为妙。
可惜明早的事他已答应了,失策。
魏栖整理好文书后走出司礼监,此时恰好临近午夜,宫灯灭了一半,巡视的守卫也少了些。
他一心想着明早的事,心头烦乱,乍然,剑光一闪,一柄软剑朝他脖子处刺来,寒气逼人,他躲避不及被划破了肩头。
黑衣人当即纵身一跃,手中软剑再次朝他刺出,他侧身扣住黑衣人使剑的手连点三处穴道,霎时,黑衣人手上一松,软剑落地。两人同时拍出一掌,黑衣人借着掌力往后一退,跃上屋檐后便消失在黑夜里。
魏栖侧眸扫了眼划破的衣袖,这人的身形倒是眼熟。
*
翌日。
四更天刚下过雨,清早的天还灰着。梁钊晨起意外招了仇末伺候,魏栖只得默默退出太极宫,先去太医院,再去灵素宫。
灵素宫外种了不少桃树,一簇簇半白半粉的桃花在晨光中绽放,风姿动人。
魏栖独自一人走在道上,远远地便能瞧见孟苟,他正站在宫门外,手里捧着个精致的盒子。
“奴才见过二皇子。”
孟苟闻言侧身,视线掠得鄙夷。“不用见了,小王并不想见太监,快走。”那“太监”两字他加了重音,仿佛是在提醒来人自己的身份。
然而魏栖并没有离去,而是站在了原地,摆出一副等人的姿态。
孟苟按着盒子的手一紧,出言嘲讽道:“魏公公,五公主不是你这种人能肖想的,出门也不照照镜子,不男不女的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