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鲁莽,竟在镇上酒楼逞少年意气,得罪了县老爷的公子,如今已被收押大牢,老儿求助无门,只好卖了稻谷好去救孙,唉!真是家门不幸。”
“原是这样,福满,这我不得不说你几句了。”福满年老村长几岁,可此刻却跟孙子一样被人教训:“今时不比往日了,往常你在王家当差,便是县老爷都得敬你几分,那是你们眼高手低的没人说你们,可如今王家倒了,主家都发卖充军了,何况是你们这些看大门的?人啊,就得认清自己个的身份,是屎是尿,得屙出屁来才知道。”老村长长着一嘴大黄牙,净说些不着调的粗俗话,福满也知他是拐着弯的骂自己屎尿屁,否则,这些年的伏小做低他如何能甘心?主家仁慈,准其返乡养老,怎奈却是穷山恶水出刁民。
福满苦笑着:“村长说的是,只是如今出了事,总还得去救,不知道村长可愿出钱买我家谷粒,若是没有这个意向,我便只好去别的村问问了。”
“你着什么急?咱们乡里乡亲的,合着我还能见死不救不成。”
“自然,村长仁义,我们村无人不知。”福满适时的拍了拍村长的马屁,果然很是让人受用。村长装模作样的又饮了一口茶水,啐了口茶梗在地,这才悠悠道:“你手上有多少谷粒要卖?”
“估摸约有八九百斤。”
村长倒吸一口凉气,半饷才讷讷言:“对哦,你家有良田二三十亩,有这个产量也是意料之中的。”
“都是主家仁慈,这才让我们家略有薄产。”福满不知村长何意,一口一个主家仁慈便想搪塞过去。可村长明显是意有所图,可不会白白放过机会。
“我看你谷粒还是留着自己吃吧,今年是个丰年,寻常人家哪个不是谷仓满跺,便是你跑遍整个青城,怕都找不到买家。”
“那村长的意思?”福满疑惑不解,不知村长的葫芦里到底再卖什么药。
“你看你家现在只剩下你与长孙二人相依为命,二三十亩田,怕是两个人耕不过来吧,不若转手一些给我?”
农田可是百姓的命根,非是救命之事,轻易不会易手,况且福满买田时凭着王家的关系,买的可俱都是临水的肥沃良田,少了灌水一事,能省多少心力?村长打的正是这般的好算盘,趁着福满急需要钱的时候,直接开口要田。
福满愁容满面,却也只稻谷不好脱手的道理,如今笋哥儿在狱中还不定受什么折磨呢,他如何能再死守几亩良田呢?良久,福满叹了一口气:“村长想出多少价钱买呢?”
福满轻轻叹息一声,只觉得墙外的桑蝉恼人得很,呱唧唧呱的吵个不停。
“一亩2两,你有多少我都要了。”村长大嘴一咧给了价。
福满闻言皱眉,耷拉个脑袋不说话,老花的眼睛看着地上的蚂蚁晕头转向的忙碌的,一如他此刻这般无奈挣扎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