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翊王妃那头似是小产,如今已经见了红,太医回话说没有胎儿迹象。”
御书房内,赵皇后给御案前的历安帝换了盏茶,又拿起墨条研磨起,边说边抬起凤眸撇了一眼历安帝的神色。
历安帝手里的狼毫笔顿了顿,抬眸盯了一眼眼前规规矩矩讲话的人,嘴角微不可查地轻微勾了一勾,只是慵懒地问了句:“哦?是吗?皇后也知道了?”
赵皇后闻言,连忙垂眸继续一圈一圈磨着墨条,用极其温柔的声音婉婉道来:“陛下,妾身今日身子不爽,召太医来诊时问了一句,魏太医便告知了臣妾。陛下早知道了?臣妾还以为自个是第一个,那太医从翊王府回来直接去的臣妾那里。”
历安帝继续写着字,没有作声。等写完了,慢悠悠地放下手中笔,而后双手举起白纸,嘴对着那新字吹了吹。
“皇后,寡人写的如何?”
历安帝缓缓放下那纸,直起腰身,问了一句,问完便端起皇后方才放下的盏茶喝了一口。
赵皇后放下墨条,往历安帝身侧走了一步,眼光放在那白纸上一瞬,那纸上落了两个字:“生死”。
“陛下的字自然是极好。”
赵皇后昂头朝着历安帝俊逸非常的脸微微一笑,语气柔和至极。
历安帝年轻时便风逸俊朗,如今上了年岁增添了一丝岁月淡然,更显得莲华容姿。虽在帝位,却一派清雅出尘。
只可惜,多情。
“皇后说好那便是好。既如此,为防过度忧思,便再赏些奴才银钱给翊王府安抚下寡人的新儿媳,养好身子,皇孙,总归会再有的。”
历安帝双手负背,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身侧的皇后。
赵皇后连忙点头:“是,陛下。”
心道:上一次的奖赏才三日而已,也不知为何这翊王夫妇进宫一趟,这陛下便转了性子,赏赐不断。
“除夕家宴,让翊王来吧。”
历安帝提手再取了笔,往墨盘一蘸。
“陛下,往年每年的邀约,翊王从未应,今年恐怕……”
“今年不同,成家了。会来的。”
“是,陛下,我这便派人去请翊王妃。”
太傅府内。
二皇子上官懋亲自给赵太傅斟了一杯茶递过去,思忖着说道:“舅舅,母后说父皇要翊王除夕进宫参宴。”
赵太傅接了茶,鼻尖闻着茶香,没有抬眼,抿了一口问道:“懋儿有何计策?”
上官懋坐回圈椅,眼里露出与温雅容貌截然相反的凶光。他道:“侄儿想永绝后患。”
赵太傅轻嗤一声:“他没现身时都没能力绝杀,现下你能杀得了?”
上官懋道:“舅舅,这也不能怪侄儿啊,那翊王府看起来漏洞百出,实际跟铁桶一般,这几年派去的高手不下百人,无一不是被一刀毙命,谁知道里头隐藏了多少人。”
赵太傅一双狐狸眼紧盯着上官懋,“所以呢?现在有法子?”
上官懋十分不文雅地翘起二郎腿,笑颜着道:“嗨,先前他不出现时,我可是有力也使不出啊。如今他不仅要现身,还带着那小娇妻。舅舅,红颜祸水啊,这道理侄儿可是深有体会。”
赵太傅挑眉问:“你就料定他会分心护着那女人?”
上官懋道:“我那好表妹说了,那女人可不普通,就是她逼着喝药,才让我那五弟日渐好转的,否则那身子早垮了。”
赵太傅喝了一声,“说到底还是靠女人。”
上官懋嘿嘿笑道:“舅舅啊,别小瞧了女人,用得好,比刀还厉害。你看我那几个女人,不是个个给我带来丰厚的嫁妆?这几年母后不能补贴我,他们可是给我出了不少力气。过了年,又有一个侧妃,哈哈哈哈!”
赵太傅站起身,欲往外走,“说吧,这回要多少?”
上官懋不客气地朝赵太傅伸出两只手指。
赵太傅丢下一句“去库房取”便消失在了夜幕中。
那日夜黑风高,明月姣姣。
“失了孩子”痛哭流涕几日的沈忻月像只烙熟的饼。
在床榻上辗转反侧,翻天翻地。
终于!再也耐不住,掀开被衾就要爬起。
旁侧的上官宇被她这突然的一掀吓了一跳。
先前她翻来翻去已经把被窝里的热意折腾地跑了七七八八,这一掀岂不是雪上加霜?
他是不怕冷,可是这么掀来掀去等会将沈忻月自己冻冷了,受苦的可是他自己。
那人只要脚一冷必定会毫不客气地伸过来,像个冰袋子搁在他的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