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赵氏撩了门帘子嗔怪道:“今儿一过都是十九年华的大女郎了,怎的还像个娃娃似的?快进屋,没得冻凉了。”
文茵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一溜小跑进了厅里。文秀忙给她又斟了杯热酒道:“娘子快暖暖身子,没得吹出头风来。”
文茵小口小口的咗饮着,又搛了几筷子菜,这才把那股子寒气压下去。沈修远替她拍了拍刘海儿上的雪花,柔声道:“慢点饮,当心又吃醉了。”
酒足饭饱后,文秀和赵氏利落的拾了碗筷,把正厅留给这对小儿女独处。文茵纤细的指尖划过壶口,静静笑道:“真快啊,一转眼都这么久了。”
沈修远也在思考着什么,修长的手指把玩着酒杯,淡淡道:“某还记得,最开始识得茵娘的情形。”
文茵还在思索着,初见那天卖货的时候,自己好像也没怎么好好打扮,就听得沈修远悠悠道:“那一招撩阴腿,实在是令某敬服。”
文茵一愣,随后拍着桌子哈哈大笑,那桌上的酒壶和杯子直颤,文茵眼泪都笑出来了。“小女还当沈郎官可记得哪些个风花雪月的样子,原来竟是忘不掉这撩阴腿!”
沈修远也有点不好意思道:“某的意思是茵娘智勇双全。”
好容易才止住笑,文茵打量着沈修远道:“沈郎官,你跟你父亲很像吧。”
沈修远好像回忆起了什么,答道:“某与先父只在相貌上神似,先父虽久在行伍,但仍是翩然有度,某自愧不如。”
在沈修远的记忆中,天下承平这些年,沈父总是文质彬彬,素履皂绦,十分儒雅。只在早晚一二时候练剑,言语间也是温和稳重,与爽利爱笑的母亲截然不同。
后来突发痨症,此病来的又凶又急,饶是圣上赐了诸多太医日日救治,依然没撑几个月就去了。那是沈修远人生当中最灰暗的时期,还是小小少年的他,只看着平日里温文尔雅的父亲一天天苟延残喘,直到最后驾鹤西去,给他幼小的心里留下了一辈子的阴影。
文茵看着沈修远沉默不语,只自斟了一杯酒,与他碰杯道:“沈郎官,人生五十年,如梦亦似幻。生死尚不可控,但只要过好每一天,这一生就不算白活。”
沈修远静默,二人对饮。文茵也说起了原主的父亲:“在小女的记忆里,先父是个相当博学的人,上知天文下晓地理,哪怕是五行八卦,算数统筹也均有涉猎。可惜小女并无兄弟,儿时也惫懒,只教先父那满腔才学失传了。”
沈修远微微侧目,问道:“敢问令尊名讳?”
文茵答道:“先父姓文,名一清。听家母说先父是从别处来到京城的,不过她也不晓得是从哪儿来的。”
沈修远暗暗记下了这个名字,二人又换了个新的话题。只听文茵说道:“正月里小店打算寻摸着开家分店了,届时剪彩还请沈郎官务必赏脸,也给小女的新店添添喜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