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　　　　两人提着菜篮子正要往回走，突然听见背后有人喊了一声，是李花儿。　　　　李花儿见温暖两人转过来，便笑了，今日这小仙女见了她倒是一反常态的和颜悦色，温暖心中吐槽，开口笑问：“这么热的天还出来玩？”　　　　却说李花儿答非所问，笑的……有点‘阴险’，有点得意，这表情，大概是又找到了可以向她炫耀的谈资，温暖瞄了一眼她头上的大红花，显然，这是这次会晤的主角。　　　　李花儿：“你们两个小花童，见了花仙子还不下跪吗？”　　　　温暖：“……”小花童是什么梗？　　　　温暖看看程小宝，程小宝看看温暖，或许这个时候应有动作：摊手。囧。　　　　李花儿：“温暖，你看到我的绢花没有，好看不？我三姑姑给我买的，你有三姑姑吗？”　　　　看她如此骄傲，温暖哪好意思扫兴，“你三姑姑对你真好，我没有三姑姑。”她确实没有。　　　　“我知道你没有，哈哈。”她往前几步朝两人面前走，温暖注意到她的手一直背在身后，挑了挑眉，看看她要拿出什么来。　　　　本来就没多远的距离，李花儿刚一到两人面前，右手倏然从背后伸出来，竖着食指点向温暖额头，语速极快道：“花仙子要给你们做个标记。”　　　　温暖只见一根沾了不知道是什么红色糊汤的，看起来脏兮兮的手指朝自己戳过来，脑子里想起一声尼玛的同时，身体格外灵巧的一躲，呼，还好她早有防备。李花儿一击不成，又转战了另一个目标，程小宝看温暖都躲开了，哪会呆呆站在那里，自然也没叫她戳着。　　　　“你们别动！”　　　　傻子才不动。　　　　温暖这会儿看清她手里拿的什么了，一个碗里不知道用什么‘神奇’的东西搅拌而成的，红色糊状物。额，她想起来了，这个梗源自于张家喜宴，难怪那天吃席时李花儿都没瞪她，这是打算把她和程小宝收归麾下啊。　　　　可惜李花儿一个人哪斗得过她们两个，二人躲来躲去，一下都没让她碰到。倒是李花儿自己身上沾了不少红点子。程小宝喊了声：“李花儿你看你衣裳，脏脏脏。”　　　　“啊！”　　　　这句话简直是杀手锏，李小仙女爱美，低头一看，顿时啥也不想了，这有一个念头：要换衣裳。　　　　“都怪你们！”　　　　程小宝不厚道的一脸笑意，拉着温暖转身就走，“我们可不爱跟脏脏的花仙子玩。”　　　　两人提着菜篮子各回各家，各找各妈，温暖这辈子没妈，当然是找阿爹。　　　　“阿爹，你在干嘛？”　　　　一进屋就见阿爹拿着衣服准备往桌上摊开的布上放，这是在收拾包袱，阿爹要出门？　　　　见她进来，温故知停下手中动作，“小暖想不想去县城玩？”　　　　“阿爹要去县城？去干什么？”　　　　“过几天县里的留云楼里有个文会。”以为温暖不懂文会，有解释：“也是宴席，只不过与村中酒宴有些许不同。”　　　　文会，看字面意思就知道，文人聚会嘛，温暖点点头，是有些高兴，她还没去过县里，这一世八年，走过最远的地方是镇子上，而且之前没回复记忆，作为一个真正小孩子的她心中想的不是吃喝便是玩乐，该注意的，比如说这个时代的物价，她也不过知道多少钱能换一石米，多少钱能换一石面，多少钱钱能换一个糖葫芦…　　　　温故知看她表情就知道她很愿意去，笑道：“去把你的襦裙拿过来，两件就好。”　　　　“好。”温暖应了一声，便迈着小短腿去自己房间找衣服，自她八岁，也就是今年开春，阿爹就给她单独收拾了一间卧房。　　　　襦裙要比她身上小褂子加阔腿裤繁复多了，当然也漂亮，但下摆盖过鞋面，显然不适合在到处都是泥土地的村子里穿。她也不多，就三件。拿好衣服，想了想，又将箱子底下的木匣拿上。　　　　木匣里是几件首饰，两个玉镯，一对绿宝石耳环，还有一个玉钗，不知道值多少钱。　　　　看到木匣子，温故知愣了一下：“这个不必带。”　　　　“阿爹，我想把这些卖掉。”她将木匣子一并放在桌上，“阿爹，我要读书，要花很多银子吧。”　　　　进学需要的最贵的书她家不缺，但除了书之外笔墨纸砚样样要钱，而且每一样对于普通村人来说都是天价。　　　　“我娘肯定也愿意为我花钱。”　　　　没错，这些东西是她这辈子亲娘的遗物。其实，说是遗物也不尽然，这些东西该当只是大户人家小姐的首饰罢了，留下这些东西估计也只是做钱财只用，联想到她印象中娘一身素净，那样的打扮在大户人家算得上是寒酸了吧。娘当时的处境大概不好，甚至要将女儿托付给他人，甚至连多余的银子也拿不出，只能将仅剩的几件首饰都交给阿爹，拜托他帮忙照顾女儿长大。　　　　自恢复记忆之后，温暖便从没想过阿爹会是自己的亲身父亲，因为记忆中除了上次她磕伤头疯了似的在山上大喊，阿爹仿佛从来都是一副完事不萦与心的样子。　　　　温故知一听她这话就笑出了声，修长的手指打开匣子，只从里面拿出一根玉钗，“带上这个就好。”摸摸她的头：“为何担心为父养你不起？”　　　　那笑容显然是听见好笑的童言童语，宠溺纵容，这一问也全是逗趣的意思。大概是因为之前那八年的影响，在阿爹面前她总是不自觉得做起了乖女儿的角色。温暖可不想回答，只好默默抱起匣子转身回自己屋去。　　　　——　　　　第二日，等程小宝赖床起来，温家的两父女早就走了。一把凉水浇到脸上，他瞬间清醒了不少，定睛一看，底下院子里没人，门还是紧闭的，一下子连脸也不洗了，奇道：“先生今天也赖床？！”　　　　“还不快洗完脸来吃饭。”程奶奶端着碗从厨房出来，吼他一声，“你当温先生像你呢，人家一大早就出门了。”　　　　出门了？程小宝三下五除二洗完脸，饭桌上如往常一样，馒头，腌菜和稀饭。“奶奶，温暖她们去哪了？”　　　　“去县里了。”程奶奶吃的很快，上次去镇上，东家说这几个月腌菜卖的快，叫她们多腌些，这是好事，如今已经决定要送小宝去读书，自然是想尽办法都要多赚点钱。　　　　“那她们什么时候回来？”程小宝又问。　　　　也因为想让小宝拜温先生为师，所以今天见他们走的时候，她就留意问了一句，说是要去六天。　　　　这两问的时间，程奶奶已经喝完了最后一口稀饭，放了碗，“六天，宝珍今天洗碗。”　　　　“知道了，奶奶。”　　　　肖氏亦两口解决了早饭，婆媳两个赶紧去忙活。　　　　“姐，你去过县里吗？”　　　　“没有。”程宝珍摇摇头，“听娘说有五个镇子那么大。”　　　　“那么大！”程小宝脑子里瞬间形成了画面，那肯定有好多卖绢花的。　　　　……温故知带着温暖坐牛车到镇上，在镇上吃了饭找了商队，又坐马车前往县城，摇摇晃晃的，走了不到半天就成功把她给摇睡着了。　　　　幸好，她现在才八岁，尚且还可以赖在阿爹怀里。　　　　商队晚上不走夜路，就在一处空旷的地方驻扎，足足走了两天，一行人才到了县城，商队并不进城，她们在城门外就下来了，一入目就与小镇不同，行人于城门之下出出进进，人声喧闹，虽还未进市集，但也可窥见其中热闹非凡，再有高高的城墙矗立，城门之上有三个大字，乐x x？　　　　“阿爹，那是什么字？”　　　　“乐湘县。”　　　　温故知拉着温暖排队入城，城门口虽有守兵，但似乎只是为了维持秩序，并不多做盘查。　　　　由城门而入，一直向内越来越热闹，道路两旁各种店铺酒肆迎来送往，亦或是街边小摊贩一张嘴不停的向客人夸自家的东西，也有挑着担子的走贩，一边走一边吆喝，人来人往，虽然还不到摩肩擦踵的地步，但以温暖的视线平望，当真满眼都是腿。　　　　见她好奇地四处张望，温故知问道：“可想逛逛？”　　　　温暖赶忙摇头，两天马车坐的她腰酸背痛，赶路疲惫，哪还有精力逛街。“我想睡觉，阿不，睡觉之前先吃饭，阿爹我不想吃面饼。”　　　　路上只能吃干粮就凉水，幸好只有两天，若不然她得饿死。　　　　“好。”　　　　又走了不远，温暖抬头看眼前疑似饭店的地方，店门上有块牌匾。　　　　“迎客来。”温故知道。　　　　“嗯。”温暖对着牌匾上的字默默记下。　　　　小二出门送客，正好看见他们，见温故知一身长袍，便知道他是个文人，笑着招呼道：“哟，先生请进，是打尖还是住店？”　　　　“住店。”　　　　“您这边请。”小二俯身做了个请的姿势，将两人引到柜台前，“掌柜的，这位先生带着个小女娃娃住店。”　　　　至于为什么要点名小女娃娃，因为柜台比温暖高了一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