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糕到，分不清现实和幻觉，糟糕到自杀而不自知。一想到那些让墨知行胆战心惊的过往，顾念笙便鼻子酸的厉害，她努力忍了忍，又花了极大的力气，这才没让自己哭出来。

等墨知行洗漱完，换了睡衣回到卧室的时候，顾念笙已经睡下。

卧室内静悄悄的，只有他这边的床头灯是亮着的。

墨知行在门口站定，直到听清楚顾念笙平稳的呼吸声，这才抬脚走了进去。

他没有说什么，只是在床上躺下，又关了床头灯。

室内一片暗色，黑暗中，人的听觉似乎格外地好，墨知行看着天花板出神的时候，就听见顾念笙窸窸窣窣地翻了个身，然后凑到他身边，抱住他的手臂，又拿脸颊蹭了蹭他的胳膊，最后，找了个舒服又安全的姿势，睡了。

墨知行侧眸看她，见她睡得安好，须臾，才收回目光，心下也紧跟着松了口气。

但自己，却一时间睡不着。

晚上回来的时候，他打开门，没有在客厅内看到顾念笙的那刻，内心是惶恐不安的，仅仅是一瞬，就让他想起在国外时不好的回忆……

那是还在美国的时候，有一天，他带顾念笙看病回去的路上，顾念笙睡着了。他带他回家的时候，接到了一个很重要的电话，但见顾念笙一直没醒，就交代帮佣看着顾念笙，自己则出门了一趟。

可等他回来的时候，帮佣就焦急的告诉他，顾念笙不见了！

那是他们到美国之后，顾念笙第一次失踪。他将别墅翻了个遍，都没找到顾念笙，那个时候，他是真的慌了。

但最终，他还是找到了顾念笙，那是在美国明尼苏达州罗切斯特市市区内的珍妮西河的岸边，他驱车抵达时，顾念笙正一个人坐在水岸边。

她微微仰着脸，似乎是在看天，又似乎是在看远方。

那时候，她脸上的神情说不出的平静，却又平静的让人难过。

墨知行心口说不出的疼，他没敢出声打搅她，只一步一步走过去，最终，在顾念笙身边站定。

“回家吧。”他看了看珍妮西河内清澈的水流，轻声说道。

顾念笙睫毛颤动，眨了下眼睛，却是好一会儿没吭声。

他不敢刺激她，就安静地等待着。

似乎有十分钟那么久，顾念笙缓缓转过脸来，看着他笑了，笑得无力又无害，却像是花光了她所有的力气一般。

“墨知行……”顾念笙开口，嘴角明明有笑，可眼泪却是掉落下来。

“珍妮西河的水，流的太快了，我怕找不到回家的路。”

晶莹的泪珠一颗一颗落下来，可顾念笙却一直在笑。

墨知行看着她，心里除了疼，还是疼。

他弯腰将人抱起来，吻了吻她的额头，跟她说，“你已经很努力了。”

他知道，顾念笙已经拼尽全力了。

别人，可能听不懂顾念笙再说什么，但是墨知行明白。他知道，顾念笙是抱着向死的决心来到这里，只是，她最终还是没能走出那一步。

异国他乡，她害怕冰冷的河水带走她的身体，也害怕她的灵魂一辈子困在这里。

她怕她回不了家，怕她死了也见不到父母，也怕她永远困在这里，回不了国家。

她不想这样，她想要留在自己的国家，留在她长大的那座城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