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敢回展眉:“也可以这样说。” “真的!” 越澜掩不住内心的激动,喜形于色。 他本以为还需要一些时日,却想不到刚过两日,就有了消息,他原本计划替代的小队长身份,估计也没办法这么快。 莫敢回肯定了他的激动:“嗯。” 越澜赶紧追问:“什么机会?” 见越澜如此迫不及待的激动模样,莫敢回心中真是难以表述,神情有一瞬恍然。 或许是想到了记忆力对他至关重要的人,那一身本是战场上征战而来的杀伐之气,在随着这五年的修心养性而慢慢转化的冷厉,就那么溃散无踪,不自觉间,便是微微一笑,眼神孺慕而怀念。 “四日后,五年前率兵出征的三皇子战场取胜,将会抵达咸京”莫敢回轻声将自己的消息一一道来,“到时陛下,必会为三皇子准备庆功宴。” 越澜精神一震,那不就是代表着,他见云容的机会来了! 机会已定,越澜也就放下了心,这对花云容的紧张一放松下来,也就注意了神情不同于平常的莫敢回。 相处了这么两日,越澜还是头一次注意到了莫敢回的容貌。 面容不似男子那般硬朗,棱角反倒有些柔和,俊得有些过了头,此刻微微笑着,有些惊艳夺目。 越澜想,他或许有些懂了莫敢回面色森冷,浑身上下带着冷厉之气的做法。 若是没有了这些掩饰,将军这面容,恐是无法服众啊。 越澜大概了解了莫敢回的性格,本身也是颇为欣赏,将莫敢回当做了知己,相处之时,自然也没有拘着性子。 心中如此想法,越澜口中自然也说了出来,想打趣打趣这一惯冷厉的将军:“想不到将军冷厉之下,竟是如此惊艳之貌,真真是让属下开了眼。” 莫敢回眼神一厉,冷冷的望了过来,语气淡淡的,却是威胁之意甚浓:“不知你是否还记得,我是可以带你去宴会的人。” “咳。” 越澜讪讪的摸了摸鼻子,不敢再对着莫敢回的容貌多加打趣:“越澜清楚。” “好了,你出去吧。” 事情既已通知完毕,本还想再多说说话,不过想到越澜刚刚的话,莫敢回暂时是不想看到越澜了,直接就开始赶人。 不止话里赶人,本来之前走到案桌前的莫敢回更是背过了身,执笔练字,一举一动都透着赶人的气息。 得得得,你是老大,怎么说,怎么做都是对的。 越澜耸了耸肩,转身离开。 听着关门声,莫敢回放下手中毫笔,静看着那关上的门户,眼神幽远而悲伤。 就算陛下夺了我的兵权,我也一定会找出当年的真相! …… 两日后,咸京城的气氛,比前些日子四公主大婚,更加热闹。 因为,这一次,是保家卫国的三皇子,携带着胜利归朝! 这一日,明正殿。 一早来上朝的王爷皇子、文武大臣在将需要上奏的折子奏请完毕,到了下朝的时辰,也不曾离开明正殿,全都安安静静的站在原地。 皇座上的当今陛下也同样如是。 正襟危坐在那荣耀皇座之上,当今陛下远眺着殿门外的蓝天,眼神深邃,神情莫测,心中却是欣慰不已。 “报……” 听着这悠长有力的通报,明正殿诸位皆是重振了精神。 巳时二刻,一身着军甲的侍卫大喊着跑进了明正殿,单膝跪地,双手抱拳,恭敬的对着上首的当今陛下禀告:“禀陛下,三皇子已至咸京城外,正入宫而来!” 当今陛下拂袖挥手:“你且退下。” 他站起了身,方才对在殿中的文武百官说道:“诸位爱卿随朕出宫,于宫外迎接我儿。” 文武百官齐齐躬身:“微臣遵旨!” 皇宫宫门外,当今陛下站于首位,身后左侧是当今陛下的兄弟,安王覃清云与舒王覃清流,他们的身后是恭敬而立的一干文臣;右侧是当今太子与唯一的异姓王爷,定国王莫敢回,他们的身后是身形孔武有力的一干武将。 咸京城内,街道整齐,没有丝毫障碍,一干百姓,皆是不约而同的放下了手中事物,静立在街道两侧,期待着三皇子的归来。 几匹剽悍的战马率先落入百姓的眼中,随即不约而同的将视线聚集在头马之上。 身形挺拔,面容棱角分明,如刀斧精心细琢而成,一双剑眉下的眼,凌厉非常,银亮的盔甲在身,端是一副霸气模样。 人群之中静默了一瞬,接着陡然响起震天的呼喊,倾泻着他们的热情。 “三皇子!三皇子!” 望着眼前这繁华盛景,三皇子心中感叹:我终于又回来了。 随着三皇子率领着亲卫,驾马走到哪里,哪里就是此起彼伏的热情尖叫。 而在这普城同庆的热闹时刻,太子府的客卿院里,却是悄悄潜进了一个人。 此人白衣,容颜俊秀,乌亮的黑发只是简简单单的挽住,腰挂一个葫芦,颇是一副风流不羁的姿态。 他从窗户跃进房里,顺势拿上圆桌上的一个红柰,啃上几口,目的地明确的往卧房而去,神情轻松散漫,其行为举止,轻车熟路之极,可见这翻人窗户,不是第一次了。 此人身份,是当世医仙之徒,姓莫,名当归。 卧房里,一个人正坐于床铺之上打坐。 床上打坐之人睁开了眼,望着莫当归,眼中毫无感情,不是冰冷,也不是冷厉,而是如同一个傀儡般的麻木漠然。 此时,莫当归一脸正色,如同在教导孩子的父亲:“你今日做错了一件事。” “什么?” 他每一个字吐词清晰,一句话从他口中说来,不似寻常人那般流畅连贯,而是仿佛每一个字拼凑而成,一个字即是一句话。 “你既为太子门客,负责太子的安全,除了你休沐那日,皆应不离太子身边。” “知道了。” 孩子的问题教育完毕,莫当归又没个正形了,啃着手上红柰,旋身肆意的坐在椅子上,看着床上那没甚反应的人,提醒道:“今日三皇子归朝,全咸京的人都去看了,你不去瞧上一瞧,万一……” “不需。” 莫当归咬着红柰沉吟,陡然打了一个响指:“懂了!” “你是想单独见上一见,从而去确认!” “还有事?” 莫当归红柰也不啃了,装着可怜无辜:“小解尘,我好心好意的来提醒你,你就对我这么冷漠?” 三十几岁的人了,或许是精通医理,深谙养生之道,调养得当,从而保持了一副看不出真实年龄的面容,此刻做着可怜模样,竟丝毫不显得违和。 解尘被莫当归养了多年,就算是他不通情理,也知晓了莫当归那不着调的性子,莫当归说的话,十分之中有七八分当不得真。 解尘复又闭上双眸,继续打坐。 莫当归状似心灰意冷的站起了身,拂了拂袖:“好吧好吧,我就知道自己不受待见,只是可惜我将你抚养长大,却不曾想竟换来如此冷漠的对待,我的心都碎了。” “罢罢罢,从此往后,我们不再相见!” 莫当归一溜烟儿的跑了,唯剩那一颗被他啃过几近一半的红柰,气势汹汹的冲着解尘的脑袋而去。 抬手将袭击而来的红柰接住,随手放置在床上,解尘又恢复了那打坐的姿势。 …… 驾马缓慢前行,耗时一刻钟,三皇子率领着亲卫,终于到达了宫门外。 “恭迎三皇子得胜归来!” “恭迎三皇子得胜归来!” 除却皇室中人,各文武大臣、周围士兵,皆是一瞬单膝跪下,整齐划一,恭迎着三皇子。 三皇子利落下马,快步行至当今陛下身前,同是单膝跪下:“父皇,儿臣终不负父皇所望!” 当今陛下伸出双手将三皇子扶了起来:“快快起来,我儿英勇!” 在场的人还有三皇子的兄长、王叔,三皇子自然也不会忽略,微微躬身请安:“月景见过皇兄、王叔,皇兄、王叔安好。” 三皇子礼毕,当今陛下这才说道:“今日是你的喜庆日子,不必拘礼。” “回宫。” 明正殿上,三皇子在下方交代着战事,上首,当今陛下见三皇子眉宇间含着的疲惫,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布满血丝,伸手示意三皇子停了下来。 “今日就这般吧,月景先回府好好休息,明日酉时二刻参加庆功宴,后日再将此次出征战场整理成折,呈交上来,退朝。” 当今陛下此番举动,在他人看来,倒是成了一个儿子身体比国事重要的好父亲。 可陛下始终都是陛下,甚至哪怕是昏庸的陛下,他的命令,为人臣子的,明面上都得遵循。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事后,一封皇诏向春秀居中下达。 春秀居,大公公率手下人,跪在堂里听旨。 “吾儿大胜归来,朕心大慰,特命,明日酉时二刻,秀女选秀,望各秀女大展才艺,为吾儿庆功!” 当今陛下身前的传事太监合上皇诏,高声而喝:“钦此!” 大公公接下皇诏,磕头应道:“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一道旨意,顷刻间就传遍了整个春秀居。 秀女们既是心喜,又是心慌。 花云容自身却是没什么烦恼,该怎么过就怎么过,毕竟她又志不在此,不过,为小若感到高兴也是真的。 花云容认为,小若聪慧温柔,又举止大方,定是能在庆功宴上,惊艳全场,夺得当今陛下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