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东方冒出了一轮红日,一眼望去,令人柔和且舒适。 这一日,早间鸟雀啼啼,清脆悦耳。 一切都是那么的祥和美好。 陡然! “啊……” 一声声惊天之叫响彻安王府,惊飞了枝桠间的鸟雀,惊吓了安王府门前过路的行人。 安王妃身为一王府王妃,自该以身作则,早早便起了身,正唤进了丫鬟为自己洗漱。 “嘭、嘭、嘭!” 端水的铜盆突然自丫鬟手中滑落,在地上翻了几个滚。 丫鬟不由自主的吞咽了一声,指着安王妃的手指颤颤巍巍的:“王、王妃、你、你……” 安王妃心中咯噔一声。 小蒙是她的贴身丫鬟,一向识礼稳重,今日怎会一见她便如此失态? 压住心中慌乱,安王妃强做镇定,吩咐着丫鬟小蒙:“将铜镜给我拿来。” 丫鬟小蒙慌乱的向梳妆台跑去,脚下一滑,滚了一声脏污,可这些她都没有心思管了,手忙脚乱的爬了起来,终于将铜镜递到了安王妃的面前。 那铜镜,还在一抖一抖的。 看着铜镜里不成人形的脸,安王妃的右手似乎在接近什么可怕的东西一般,进一寸,退半寸,迟迟不敢碰触。 终于摸到自己脸庞的那一刻,素来端庄持重的安王妃终于失态了。 “啊……” 不成形的面容更是扭曲,一张红唇张得极大,两眼也可以说是目眦欲裂,双手捧着那扭曲毁坏的面容,没了丝毫形象的高声尖叫。 丫鬟小蒙也被突然吓得扔了铜镜,惶惶不安的看着安王妃。 安王府内,虽说每一个后院女人居住的院落不算近,但也不算远。 这一声惊天之叫闹醒了绝大多数人。 如本就准备起身的曦姨娘。 安王府内每日晨间都必须去向安王妃请安,待安王早朝归府之后再食用早膳。 虽然时常仗着安王的宠爱,每每请安,总是会故意迟到一会儿,但绝对不敢不去,因为安王对正统这一方面看得极重。 小小曦迎院,在继安王妃穿透力甚强的惊天之叫后又迎来了两道惊天之叫。 曦姨娘的贴身丫鬟可就没了安王妃贴身丫鬟那么稳重,入门的第一件事就是惊声尖叫、铜盆滑落、水溅满地同时发生。 尖叫声、撞地声,混杂一起,真是好不热闹! 曦姨娘已经等不急使唤丫鬟去拿镜子了,而是自己自个儿带着满眼惊恐去了梳妆台。 曦姨娘最看重的就是自己的一张脸,若不是凭着那一张妖娆的脸,也不会从一个小小的青楼女子,爬上这安王府后院最具权势的三人之一。 平日里更是小心保护调理,就是担心有一点点瑕疵了就惹安王心生不喜,得不到安王宠爱。 可是现在呢? 她精心调理的一张脸变成了什么样子? 青紫! 浮肿! 猪头! 在梳妆台上立着的铜镜对上自己脸的那一刻,曦姨娘暂时疯魔了。 “啊……” “王爷不喜欢了……不喜欢了……” “是谁!是谁!” 一张浮肿的猪头脸已经看不出扭曲了。 疯魔的曦姨娘在视线对上丫鬟的那一刻,有噬人的凶狠光芒仿若透眼而出,几步就到了丫鬟的身前,一双手狠狠的掐着丫鬟的脖颈,不住的前后来回摇晃。 “是不是你!是不是你!” “一定是你嫉妒我!嫉妒我!” …… 整个安王府后院里,惊天之叫此起彼伏,直让过路行人心中纷纷想到:这安王府,今日莫不是魔障了? 失礼也只失了那么一会儿,安王妃很快就恢复了往常的端庄持重。 虽然那张猪头脸,与往日不同。 可见,能稳坐王妃之位的女人,这心智,还是和其他人有区别的。 “梳妆。” 安王妃沉声吩咐,同时,她的心中下定了一个决心。 今天这请安,必须进行! 在丫鬟小蒙的一双巧手下,又依稀可见几分昔日的安王妃。 在她的吩咐下,丫鬟小蒙离开了院子,去通知每一个后宅女人,今日这请安,每一个人都必须到场。 轮到花云容时,听见那外间的交谈,花云容捂在被衾里直笑。 从听到的第一声尖叫时,花云容就没忍住,特别是一想到那个场景,笑得浑身发软,瘫在被衾里起不来身。 好在花云容还知道不能笑出声来,咬了一口被衾在嘴中,堵住自己的嘴。 不过或许是太情不自禁了,有些逸出声来,外间的丫鬟都听见了些许。 丫鬟小蒙上前了几步,往内室瞟了几眼,只见被衾一团抖动,呜咽声丝丝逸出,自认为对花云容此刻的心理颇有几分体会。 连王妃那么一个端庄持重的人都有一时间的失礼,这清雪郡主小小年纪,又注定是嫁给定国王的,陡然变了一副猪头脸,担心定国王见之不喜,也难免伤心。 因自家王妃受了同样的痛苦,丫鬟小蒙少有的发了一发善心:“清雪郡主不必忧心,此伤小心护理,很快便能消退,不会让定国王看见的。” 丫鬟小蒙在说完这一句话之后就转身离开了。 捂在被衾里的花云容你听得丫鬟小蒙这么一句话,更是笑得禁不住直捶床榻。 过了一会儿,花云容就从被衾里钻了出来,眸眼湿润,眼眶周围一片晕红,还真是和哭了差不多。 今日这请安,她可不能迟到,她还准备看看那些人的妆容呢! 到底会是怎么一副场景呢? 花云容很期待。 安王妃的院子里,众人汇聚一堂,除了丫鬟,身为主子的她们几乎尽皆戴着头纱,唯独一人除外。 而这一人,正是静姨娘! 静姨娘面容完整,秀丽姣好,如鹤立鸡群。 在静姨娘出现的那一刻,可以说,在场大多数人都将恶狠狠的目光送给了静姨娘。 安王妃坐在首位,同样也戴着头纱,她的眼神,在底下之中的人群里转了一圈,又收了回来,她淡淡的道:“妹妹们都将头纱取下吧,在姐姐这里,没有什么是见不得人的。” 安王妃语气平静,又有头纱隔挡,众人看不清她什么表情。 闻言,戴着头纱的众姨娘纷纷将头纱取下。 这下,凶狠目光是挡也挡不住了。 这满目的猪头脸着实是让静姨娘惊了一跳,心中暗自愉悦,转而一手捂住了嘴,声音从指缝间泄出:“你们这是!” 安王妃却是理也没理,在众位姨娘之中,唯独她静姨娘不曾被宵小之人暴揍,就属她的嫌疑最大! 不过在场的人除了各位姨娘,还有如花云容这般的安王子女。 在安王妃的吩咐下,花云容等人也是摘下了头纱,又是齐刷刷的一片猪头脸。 安王世子覃月弘满眼愤怒,拍桌而起:“母妃,你可一定得给儿子做主!” 安王世子覃月弘的这一喊,激起了在座大多猪头脸的委屈愤怒,有的哭哭啼啼,有的咬牙切齿,皆是请求着安王妃给她们做主。 “安静!” “这件事情不仅坏了你们的容颜,更是在挑衅安王府的颜面,本王妃一定会彻查到底,将这藐视安王府的宵小之人绳之于法!” 花云容自摘下头纱后,就一直在座位上低垂着眉眼,紧抿红唇,身子更是微微颤抖。 在他人看来,花云容就是在伤心的暗自垂泪。 没见花云容胸口处的蓝色绸缎上已经润湿了一块了吗? 若是有人大胆的敢低头在花云容的面下一看,定是会发现,花云容哪是伤心的暗自垂泪,眼中满是笑意,分明是笑出了泪水。 昨夜花云容与越澜套了整个安王府后宅的麻袋,就是没有套静姨娘的麻袋。 因为他们二人还没接近静姨娘的院落时,越澜就发出了警告,有高手在院子里守着。 为了避免自己被抓住,不前功尽弃,两人只得遗憾的离开了。 花云容昨夜本没有离间的意思,方才在头纱下所见的猜忌离间的一幕,纯属意外收获。 现在听得安王妃这一番话,不由心中自乐。 查吧查吧,最好狗咬狗,一嘴毛! 有机会的话我会帮你的,安王妃。 请安结束,人散院空。 丫鬟小蒙吩咐底下的丫鬟,将屋子收拾干净后就静立在了安王妃身边。 待屋子里只剩下她与安王妃时,小蒙沉静问道:“王妃心中可有人选?” 安王妃摩挲着手中茶杯,眼神也一直望着茶杯,专注的好似茶杯是什么精致的贵重物品。 安王妃久久不语,小蒙也同样安静的等待在一旁。 突然安王妃问了一句:“小蒙你怎么看?” 丫鬟小蒙在安王妃嫁到安王府之前就是安王妃的得力手下,在嫁到安王府之后,地位更是飚升,一应事务,除了身为安王妃必须要做的事情,全权交给了她打理。 因此,安王妃这一问,丫鬟小蒙有回答这个问题的底气。 “在小蒙看来,完整的静姨娘应该嫌疑最大,为人城府极深,在公子小姐中又无一子一女,没有什么下不了手的。” 摩挲着茶杯,安王妃一连三问。 “为什么?” “目的何在?” “她一人完整,不是更惹怀疑?” 这一连三问,震住了丫鬟小蒙。 还没待小蒙想出个所以然来,就有丫鬟来报,宫中来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