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当然还是需要我家越澜帮忙了。” 花云容侧过身子,支着脑袋,一双明眸扑烁。 越澜凑近花云容,给了她一指弹:“什么时候行动?” 眸子骨碌一转,花云容答道:“越澜你最近有时间吗?” “将军让我进了他的百人兵,平时无事都得训练,午膳与晚膳后皆有半个时辰的休息时间,其他时间我也可向将军请假。” 越澜对花云容没有任何隐瞒,将一切尽皆和盘托出。 花云容能得越澜不离不弃,如此相待,何其幸运! 从莫敢回那里到这安王府,又再这么耽搁了一会儿,所剩时间不多,却也刚好够越澜回去,休息一会儿再继续训练。 花云容垂眼沉吟,得出了这么一个结论,也就不再耽搁时间了,她道:“越澜你先回去吧,这件事还得等它发酵几天。” “有事和我说,午膳和晚膳后我来陪你。” 越澜揉了一下花云容的脑袋,嘱咐着花云容。 虽然越澜是一心想要为花云容好,可花云容也同样想为越澜好,她不想越澜如此来回奔波、受累。 明眸看着越澜,花云容特意用着调侃的语气。 “只午膳后吧,不然累着我家越澜了,我会心疼的。” 越澜此前的所有付出,总算得到了心中所慕女子的真心体贴。 越澜没有反驳。 花云容做出的决定,只要对她自己无害,越澜从不会拒绝。 转身“嗯”了一声,越澜立即跃窗而出,似有一种落荒而逃的感觉。 当天夜里,安王就调了两个丫鬟到花云容房内,首先的作用是监视,其次才是侍候,而在这两个丫鬟的侍候下,花云容才换上了干净的衣裳,睡上了干净的床榻,盖上了干净的被褥。 明月皎洁,悬挂在天幕,洒下点点月光。 这个夜,平静且静谧。 花云容在换下脏衣之后便早早睡下,而她在春秀居中,所结识的好友,小若,却是在这个静谧的夜里,经历着胆颤心惊。 自在庆功宴上,被当今陛下封为昭仪,纳入后宫,当今陛下夜夜在小若所居住的清若殿留宿,封赏不断。 有算计小若的,也尽被当今陛下给揪了出来,严惩不贷,若这害人之人在朝堂上有沾亲带故之人,而这沾亲带故之人恰好不清不白,便会被当今陛下什么也不说,一起解决。 落在朝野为官者眼里,便是这陛下色令智昏、蛮横任性,为了一后宫女子,肆意打压臣子! 于是朝里朝外尽皆知晓,这若昭仪,成了当今陛下的心肝肉了,惹不得。 经过连续几日的观察,小若已经发现,当今陛下在她的面前,总会放松些许,对她奉上的一切食用之物,也从不拒绝。 小若任务在身,而今夜,就是她下手的第一次。 这夜,小若身着蓝纱为底,点缀朵朵白云的衣裳,将手中羹汤柔柔向前一递。 这一递、这一裳,愈发衬得小若此人,温柔体贴。 事情的发展不出小若所料,只见当今陛下单手接过羹汤,向着唇边而去。 这一幕,在往常时候,过得极快,可在今夜,落在小若眼里,却是过得极缓。 一直维持的淡然在此刻也不管用了,小若似乎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怦、怦、怦! 很快,又掺杂着一点慌。 小若整个人都热了起来。 终于,碗沿抵住了当今陛下的唇,小若的手指,无法控制的颤抖。 这几日来,其实她自己和当今陛下的事,根本不是外界传闻的那样。 陛下是夜夜留宿没错,却从未碰她,夜里来此之后,总是掌灯夜读,她在一旁侍候,时辰差不多了才会上榻,却也只是一人半张床榻,未曾逾越。 陛下是严惩了算计她的嫔妃不错,据她从安王传入宫中的消息来看,陛下也只是为了清理朝堂中的污秽。 她看到的陛下,是一个与安王所说的完全不同的陛下。 谦谦持礼,心系国家,深不可测。 自己的行为,陛下当真不会察觉吗? 毒害这样一个陛下,可以问心无愧吗? 那抵唇的羹汤突然就被当今陛下放在了案桌上。 这一刻,小若心中是松了一口气的,紧接着又提了起来。 “若昭仪没有话和朕说吗?” 当今陛下说着这句话时,眼眸还盯在奏折上,似只是一句随意而问的话。 小若紧了紧手下纱衣,随即放开:“夜深了,陛下早些歇息吧。” 语毕,动作自然的将羹汤撤下,转身欲要离去,却被唤住了身形。 “似你这般女子,应是过着平淡幸福的日子,缘何如此?” 陛下仍是不曾看向小若。 听得这句话,小若已是明白,陛下发现了! 一瞬的惊慌之后,心中涌上的,是深深地疲惫。 就这样结束吧。 她心中如此想到。 小若转身,恭顺、灰败的跪在了地上。 对于当今陛下的所问,她不欲回答,把柄这种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同样,她也不会说一句话,她希望安王听闻她的死讯之后,不会对他下手。 当今陛下将手中一本奏折看完,这才看向了一侧跪地的小若,陛下的面上,仍是那波澜不惊的模样。 他起身,走到小若身边,将小若抱在了怀中,走向床榻。 他道:“此后若昭仪可择话禀告安王,不过如此类之事,还是不要做了,歇息吧。” 小若本以为自己在劫难逃,却不想当今陛下如此轻轻巧巧的就将她下毒一事揭过,并且,还能似毫无芥蒂的模样,与她同床而眠。 躺在床榻里侧,小若望着闭眼的陛下,眸眼深深。 寂静的夜里,只听她轻声细语:“臣妾知晓。” 随后便是闭眼入眠。 那案桌旁的地上,下毒的羹汤也不见了踪影。 小若下毒一事,没有任何风波传出,而私换秀女一事的大公公案,却恰恰与之相反。 朝堂上经过几日争论,请当今陛下发出皇诏,将大公公即日斩首示众! 这一个好消息,自然也被越澜在一日的午膳后,带给了安王府中,不准外出的花云容。 “斩得好!” 花云容拍手称快,她对那个大公公的印象可谓是恶劣至极。 “这里面的水,深得很。” 想到今日和将军午膳时的对话,越澜将莫敢回对他说的话,对花云容说了出来。 “嗯?”花云容疑惑的看向的越澜,与午膳时越澜的反应一模一样。 越澜将莫敢回的话略做改善,变成了自己的:“这大公公啊,据说在入狱的当夜就被挑断了手筋脚筋,割掉了舌头。” 在越澜别有意味的眼里,花云容琢磨了一会儿,遂而恍然:“噢,大公公背后或许有人,而为了不被牵扯出来,这是想要杀人灭口。” 看见花云容恍悟的神情,越澜心中舒坦,这种为人解惑,看人接着一脸明白恍悟的感觉,真不错! 越澜此刻,深刻地体会到了莫敢回午膳时的好心情。 “可是不对啊”,花云容有些疑惑:“杀人灭口不是应该……” 越澜闻言,一脸高深莫测的说道:“所以才说水深,不知道是哪方势力下的手。” “越澜,我发现你今天……” 花云容眯上了眼,意味不明的打量着越澜。 越澜赶紧正了神色,转移话题,有些事情适可而止就好。 “云容你猜,是谁顶上了大公公的位置?” 花云容眉眼一挑:“听你这么说,我认识?” 一连串的人选在花云容脑中掠过,锁定了一个人。 “小查子!” “真没想到啊。” 越澜深有同感的点了点头。 “对了,云容你准备什么时候行动?” 一说到这个,花云容立即就感叹换上了一副兴致盎然的模样:“明日夜里,夜深人静时。” 时间转眼,就过了一日。 夜深人静时,越澜又做了一回房上君子,带来了一套夜行服,将花云容也变成了一个“房上君子”。 越澜抱着花云容,在屋顶上轻身飞跃。 花云容定的第一个目标,就是安王妃。 到了安王妃所住的荣贵院,先是由越澜进入房中,在不惊动房屋主人的情况下,点了安王妃睡穴,越澜再将房顶等候的花云容给抱进屋中。 花云容手中拿着一个东西,昏暗之中,有些看不真切。 借着房顶揭开的瓦片与打开的窗户,月光洒落,花云容悄悄地接近,在右手暴露在月光之下时,赫然可以看清,她手中所拿的,竟是麻布袋子! 原来花云容的计划,就是套麻袋! 她在春秀居时,就曾与小若说过,以后一定要找机会套那个教仪嬷嬷一个麻袋。 这次,套的虽然不是教仪嬷嬷,但好歹,套麻袋这个想法是实现了。 只见花云容将安王妃的头装进了麻袋,又慢慢拉扯着,直到安王妃将麻袋完全占满。 而越澜则是在花云容套完之后开始给花云容的手缠上柔软的布条,避免伤手。 当一切准备完毕,花云容开始了她的拳术之路。 每一拳,真的是拳拳到肉,毫不含糊。 而安王妃,始终都是安安静静的,毫无反应。 好在花云容知晓自己的力气不一般,刻意收敛了几分,不过,等明日安王妃起身洗漱,也够她全身酸痛至极,还有看见一张猪头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