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先生抿了一口酒:“谢总好不够意思啊,膝下儿女都成年了,生日宴会也不请我们这些老相识。” 连声音都那么浑厚又够有磁性,玉笛对他的好感度又升了一个台阶,只是,她十八岁都从来没见过这个人,这老相识看来是真够老的。 “呵呵,都是些小辈,我们这帮老家伙杵在中间其实也没什么意思,如果不是考虑礼数,我早就退场了,这正打算走呢,柏先生来了,要不,我和柏先生换个地儿喝一杯?” 玉笛看着那人的脸,心想爸爸想赶他走都暗示得这么明显了,他是怎么做到忽略不计的?这脸皮厚度和自己有得一比。 “不急。”这位“柏先生”伸手从他身后那人手上接来两个红包:“既然是生日宴,我也不好空手来,谢总儿女双全真是羡煞我等,我们这参加一个生日宴备礼还得备双份儿,就是不知道谢二公子和令爱都喜欢什么,我这就只好给红包了。” “柏先生客气,书墨,替你和你妹妹谢过柏先生。”玉笛一听到这里,觉得自己起码算个正主了,就算脚疼也该站起来去谢谢他,却被不知道什么时候赶来的肖秘书压在了沙发上,悄悄在她耳边说:“你先别出面。” 玉笛忍着一肚子的纳闷没有当场问个“why”,只得借着人群的缝隙,看着谢书墨接过两个红包,笔直得站在爸爸旁边正儿八经的胡说八道:“谢谢柏叔叔,只是我妹妹今天第一次穿高跟鞋,脚疼,回去休息了,这红包我一定交到她手上,等有机会让她亲自向您道谢。” 周围的人都是谢家请来的客人,再怎么也知道这时候绝对不能拆了谢书墨的台,连看都不向她这边看,仿佛她真的走了一般,玉笛只能看着肖秘书的侧脸轮廓硬生生的压下“我明明还在”的呐喊。 谢书墨虽不知爸爸偷偷指示他别让他见着玉笛的用意,把面子功夫做得足足的,以为这位柏先生给了红包就完事儿了,他却还没有离开的意思: “你既叫我一声叔叔,这红包就是该给的,道谢就不必了。只是我还有一个问题,你们这生日宴是谁都可以来的吗?连我都要硬闯才能进来,那么——张小姐,你的请柬是如何得来的?” 他诡异的把目光和话题转到了某位姓张的小姐的身上,玉笛顺着大家的目光一看,呵,真是太巧了,又是那位“正点”小姐。 可惜张小姐目前尴尬的处境让她声音有点发抖:“我,我是孙玲孙小姐拿到请柬约我一起来的,只是她临时有事,让我一个人先来,却不知,不知为何现在还没来。” “哦,是吗?谁不知谢总这次借着生日宴给谢大公子相亲,所以这请柬非同寻常,孙小姐自己不能来便该早些说明此事或者退回这请柬,不能随便把它送给旁人,她不可能这么不讲究。” “正点”小姐更加局促:“或,或许她并没想这么多,大概认为既是生日宴就人多热闹些。” “呵,”柏先生再次冷笑,“你确定不是你借着帮孙小姐退回请柬的借口把这请柬据为己有?要不我们打电话向孙小姐求证一下?” “正点”小姐越发紧张:“不,不用了,我这也是正打算离开……” 玉笛发现这柏先生虽然外表光鲜,可是也太咄咄逼人了,没想到他仿佛要痛打落水狗一般继续发问: “还有,你身上这件礼服如此青出于蓝,不似你平日风格,我没看错的话你来的时候穿的却不是这件。又或许你打听到了谢大公子中意清纯的?但是你确定启智科技的谢总看得上你一个十八线演员做他的儿媳?” 原来是演员,还是个十八线的,难怪眼熟却叫不出名字,可是“正点”小姐声音听着都快哭出来:“我,我刚才不小心把裙子弄脏……” “哦~”柏先生仿佛恍然大悟:“我没猜错的话是不小心撞上了谢大公子才弄脏了你的裙子吧?” 哈,猜得真准,玉笛不禁暗暗的给柏先生点了个赞。 看着张小姐说不出话来了,柏先生才转向爸爸:“这人要是当了演员就是容易忘记自己原本的身份,谢总你说是吗?” 这位柏先生当真不知怜香惜玉把人家逼到这个份上,连爸爸都看不下去了,帮忙打起了圆场: “来者皆是客,柏先生大可不必如此较真,张小姐来捧场我们是该感谢的。其实不光是演员,有很多人都会忘记自己原本的身份,你说呢?柏先生?” 最后这“柏先生”三个字爸爸说得意味深长,连玉笛都听出话外音了,柏先生脸色变了一变,看着爸爸,也没兴趣再绕圈子了:“既然这宴会快结束了,张小姐也正打算走,那就随我一道,走吧。” “正点”的张小姐哪敢说个不字,脸都丢尽了,自然是越快消失越好,柏先生和大家道别一声“打扰了”也走了。 看了半天热闹的玉笛有些明白了,她猜这位“正点”张小姐和柏先生旧情未断,张小姐竟然做出红杏出墙之事,这个出墙的对象还是自己的大哥。 那柏先生对张小姐就算不是真爱想必也十分看重,定然是吃醋了,否则不会豁出去奉上两个红包硬闯生日宴,也要把她带走,顺便让她没脸在这个圈子里混,是否以后就老老实实的跟了他不要再有其他想法? 不速之客走了以后,玉笛如是这样脑补了这么多情节告诉谢书墨,猛然发现自己说话的调调竟然有点像柏先生,啊呸! …… 张琪坐在柏先生车上,哭得妆都花了。 车外是盛夏酷热的暑气,车里是凉爽的冷气,虽然如此,张琪还是哭出了一身汗,最后看柏先生无动于衷的脸,一边哽咽一边控诉:“你不给我爱情,也不给我婚姻,为什么还要阻止我去找别人?” 柏先生笑了:“不给你爱情,也不给你婚姻,这就是你在套套上扎洞的理由?如果你真成功了,这会儿恐怕都怀孕俩月了吧?你明明知道我最讨厌别人算计我。” 其实张琪一直都在纳闷他俩最后一次的时候,柏先生从抽屉里拿出来一个套套,捏了捏,然后突然没了兴致,几天后说要和她分手。 她扎套套的时候把针扎过后的突起都按平了,自认为做的很完美,当时柏先生也没拆穿她,没想到还真是被摸出来了。 脸已经丢到这种地步,还有什么可留恋的?她突然失控了:“你都三十六了还想要怎么浪?别以为我不知道每年的今天你都去了哪里!我跟你三年了还是抵不过你已经死了十多年的初恋,你这么想她你咋不随她去呢?!你活着也是祸害人家女孩儿你为什么还活着?!” 柏先生并没被她激怒:“呵,咒我死?” 虽然他的家人和爱人陆续去世的那几年他的确想过去死,不过当时没有死,现在才想去死,莫非脑子有病? 他看她半响,她好歹跟了他三年,他决定推心置腹的跟她交个底: “我看在你跟我三年的份上,给你一些忠告。作为男人,最喜欢的女人不是你这种花瓶,我们喜欢脑子里有货的,喜欢上进的、爱自己的,不指望她能把事业做到什么地步,起码姿态要做足了。” “你想想自从你跟了我你推了多少戏?你要是把重心放在你的事业上说不定我还对你刮目相看,你觉得你傍上了我,事业就不重要了?我既没有说要和你结婚,也没有阻止你去工作,甚至还给你介绍资源,是你自己不好好利用。你要是把脑子放在工作上,而不放在怎么怀上我的孩子上,你现在不说是一线起码也是二线明星了。” “还有,以后钓男人别用这招了,把用在我身上的原封不动用在别人身上,你当男人都傻呢?我告诉你,一眼就识破了,我当时要不是看你长得还不错将计就计,你以为你能爬上我的床?那谢家是什么门第?启智科技的市值多大?他儿子名校硕士研究生毕业,即便你今天计谋得逞,你觉得你以后会跟他有共同语言吗?齐大非偶这个词儿你懂什么意思不?” “我今天之所以拆你的台,就是为了让你长个记性,别把重心放在男人身上,你只有提升了自己才能吸引到好男人。我就说这么多,咱们也好聚好散吧,你去哪?我送你。” 张琪本来觉得他不以结婚为目的而谈恋爱,就是耍流氓,后来才悲催的发现自己仅仅是他的炮|友而已,连个女朋友的资格都没混上。 悲愤交加的她甩下一句“你就该去死”后开门下车,走得头也不回,他也没去追。 在一边避嫌的小于看张琪走了,回来问:“柏先生接下来打算去哪?” “七碗茶。” “这么晚了,那位弹古筝的小姑娘多半不在那里,柏先生也去吗?” “那就去拳击馆。” 小于心里咯噔了一下,看来柏先生今天戾气很重,要是心情还好,他大概就回去练字了,今天需要拳击才能发泄。 柏先生自小学过太极和跆拳道,后来又跟一位特种兵学过格斗,身边从来都没有过保镖,到现在,他发现拳击才是最能发泄情绪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