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启扬再也没心情上班,回家后在门口碰到了谢书墨和沮丧的玉笛:她撞断栏杆的事迹已经传遍了驾校群,下面回复的“哈哈”一串比一串长。 谢启扬看她犹如被抢走了小鱼干的猫,安慰她:“咱不去驾校学了,让你孙叔教你,他不会笑你。” 谢书墨举手:“那我也不去驾校了,那地方连棵树都没有,车上空调也不好使,热死人了。” 爸爸心眼儿偏得很是厉害:“你还不赶紧上班去,考什么驾照,你不是有摩托车驾照了吗?上班赚着工资自己买一辆摩托车去。” “那玉笛考什么驾照,开车还敢走神,整个一马路杀手!” 玉笛朝他吐了下舌头:“我可以找大哥教我,就把孙叔让给他吧。” 如此办就甚好。 爸爸也没多管,回到家头一件事就是让阿姨把书房墙上柏亦铭老先生写的“道法自然”取了下来放地下室去了,玉笛问为啥,他回答:“看着碍眼。” 玉笛想笑:柏先生不过就是因为一个女人鲁莽闯了自己的生日宴,爸爸就迁怒到柏老先生头上,咋比自己还小心眼儿呢? 洗完澡以后玉笛看到了堆在角落的那一大堆还没来得及拆的生日礼物,发现了好些名牌东西的包装盒,算是赚大发了,不过一查自己小金库的时候,她就笑不出来了,里面的余额看得她有点心虚:就算爸爸再有钱,她这段时间花得也太多了不是? 她又看了看柏先生的红包,里面的钱她早就数过了,六十张崭新的百元大钞,就是不知道他的钱能不能要。玉笛琢磨这个柏晟这么年轻还能让爸爸称他一声“柏先生”,要么是爸爸的称呼有讽刺意味,要么这人就真有些过人之处。 她想来想去还是觉得把那个红包里的钱据为己有之前要请示一下,柏先生毕竟不同于别人。 结果饭桌上她一提起柏先生的时候,全家人态度统一的让她有点吃惊。 爸爸看她半响,然后说:“这红包他既然给你了你就拿着,只是这人风评不好,以后离他远点。” 玉笛同意,能闯人家生日宴会把一个女人带走的人也算得上是“风流人物”,这话没毛病,也不知道那酒店被他踹坏的大门让他赔了没有。 紧接着妈妈附和着说:“你爸爸说得对。去年他还去过一次我的店里,虽然什么也没买,但是让我店里的小姑娘谈论了他两个月之久。这人太……” 妈妈大概也没找好合适的词来形容柏晟,“勾人”两个字也不太适合在玉笛面前说出来,顿了一下只是说:“你一向听话,也长大了,在这点上不用我们担心是不是?”玉笛除了点头不能再有别的意见了。 可是谢书墨就气人了:“像柏晟这样有钱有闲又有脸还有故事的大叔,专门骗你们这样的小姑娘,一骗一个准儿,别被人嚼吧嚼吧把骨头都吃下去,叫你离他远点是为你好。” 玉笛只认为谢书墨肯定在气柏晟把他中意的“正点”小姐带走了,在这说醋话呢,没看着爸爸都白了他一眼么?要不看在全家人都在的份上她一定怼得谢书墨怀疑人生,今天暂且先放他一码。 这时候的玉笛还不知道谢书墨的话多么有道理,只不过陷进去的不是她,是她后来认识的同学代黛。她知道代黛心属柏先生以后常常想起谢书墨的这两句话,可惜中毒已深的代黛怎么也听不进去,不过如果她听进去了,就不会有后来那些啼笑皆非的故事了。 最后是大哥,他用他笔直修长又有力的手指给玉笛剥了一只虾放到她碗里,慢条斯理的说:“燕大的一个多功能厅,和建筑学院新建的主体教学楼就是他捐赠的,刚开始动工。” “我学校的事你都知道了啊?比我还上心呢。” 玉笛感觉大哥还有话没说完,她在敏锐的大哥面前有点心虚,她不确定大哥在生日宴会上是不是看到了她对柏晟流露出的兴趣。 她赶紧把虾仁塞嘴里:“大哥扒的虾仁怎么这么好吃呢?又香又弹牙……” 玉笛清楚的知道自己在这个家里起的什么作用,她就是一粘合剂: 爸爸只顾公司,启智科技从手机零部件加工厂变成专业生产智能手机的上市公司,爸爸功不可没,像今天这样早回家的情况屈指可数; 妈妈开了一个叫“玉琅”的艺术品连锁店,卖一些不太贵的艺术品瓷器之类适合在家里当摆件的东西,生意相当红火,忙起来也不比爸爸闲; 大哥常年在美国,回来以后也不听爸爸的话去公司上班,不知道在忙什么,爸爸一说起他就想发脾气; 谢书墨呢?青春期刚过的男孩子,没有一言不合就离家出走就算给家人面子了,就别提什么跟爸妈谈心之类的事了…… 所以是她玉笛的存在,才把这个家连起来的:家里几点开晚饭要她根据各方回家的进度来决定;家里的布局和装饰她要考虑各方的喜好;家人吵架了要靠她在中间周旋;大哥和爸爸因为大哥的专业问题闹掰以后,要靠她给双方通气儿好互相给台阶下…… 像今天这样态度一致的时候,基本上没有。玉笛眼光扫描了大家一圈,难道大家都不怕太过强调会起反作用么? …… 柏晟集团顶楼。 柏晟默默的消化着小于送来的调查结果,害死周子萱的医院和谢家龙凤胎出生的医院果然是同一家,也就是说,在同一天里,谢启扬的儿女在楼上出生,周子萱母子死在楼下的手术室里…… 他已经忍了很多年不去想谢启扬的事,他竟然还大张旗鼓的为自己的儿女庆祝生日让他知道了,忍无可忍就无需再忍了是不? 不大一会儿,柏晟让小于给公司的人布置了任务:把启智科技调查清楚。 小于是柏先生肚子里的蛔虫,给柏晟资本的CEO齐裕传话:柏先生估计相中启智科技了,想彻底拿下,需要仔细调研。 然后柏先生去了七碗茶。 这是他最近几个月才发现的好地方,茶好,环境清幽,大厅中央有一丛斑竹,斑竹下有一块大石头,周围有小桥流水的景观,最关键的是,石头上放着古筝。 那位常常在这里弹古筝的小姑娘,技艺实在了得,无论多烦躁,上这里来坐着听她弹上一会儿就会神清气爽,仿佛把灵魂都洗涤干净了。 今天运气好,那小姑娘又在这里,而且穿了绿色汉服,梳了古代发髻,整个人安静温婉,美好如同画中人。 饶是见过那么多五官或身材或气质出众者,都没有这位小姐深得柏先生欣赏,就是……太小了点,正值刚成年的花样年华。 一曲高山流水弹完,她站起来去了洗手间,而他的朋友邀他去聚会。 柏晟想了一下,从兜里掏出钢笔,拿了桌上介绍茶叶的卡片翻到空白的背面,竖着写了两行字: 清韵如王子乔风前玉笙, 悠扬似张君瑞月下琴声。 他收好笔,将卡片递给了服务员,附上巨额小费,嘱咐她转交那位弹筝的小姐,然后走了。 服务员发现卡片上的字太惊艳,她要是认识眼前这位柏先生,就会知道这张卡片上有柏先生的墨宝,珍贵无比。 这位服务员目送柏先生出去,她刚才已经被他的脸、衣品、气质加上最重要的小费折服了,转眼又看到了这么好看的字,兴奋的几乎尖叫,赶紧跑到后面把卡片交给了刚才弹筝的代黛。 代黛也考入了燕大,等开学的功夫,在茶馆里弹筝已打发时间,而这家茶馆正是代黛的母亲开的。 她弹古筝已经十多年,受到过许多嘉奖,但是头一次有人用这么风雅的方式夸她,服务员费劲的描述着柏先生:衣着和长相都颇为体面,谈吐优雅…… 看她的样子代黛觉得有些好笑:“虽然要求你们说话文雅一点,不过你现在先把舌头捋直了说话。” 服务员是个东北妞:“哎呀妈呀,那家伙实在太帅了,说话声儿也好听,写的字儿还这么好,看起来还特有钱,小费给这么多,还开的迈巴赫啊!蓉市这噶哒是块风水宝地啊,产这么优秀的男人!” 于是代黛决定天天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