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有空派人跟踪你……小肖在你们对面办事儿看见你们了,我记得我说过的你要离他远点的。” 玉笛奇怪了,自己和柏晟勉强算得上有点儿仇怨,可是爸爸怎么也一副不待见他的样子: “您是说过,可是他又不是来见我的,我们就是碰巧遇到,柏晟是来接代黛的。不过爸爸,您这么一说,我倒是好奇了,您为什么这么紧张我见到柏晟啊?跟他有仇?怕他绑架我啊?” “你要这么想也行,总之你以后离他远点!” 这个答案显然不能满足玉笛:“什么叫这么想也行啊?到底怎么回事?您老最好速速招来!” 结果她的父亲大人转移话题真是一点不带过渡缓冲的:“你要不让小肖送你回去?” “不用,谢书墨说了来接我~” “他那摩托车太危险!” “可是我觉得他骑车技术还挺好的,您绝对不用担心。” “那行吧,我电话来了先挂了。” 玉笛搜寻着街道对面小肖哥的影子,心想见到柏晟这么小个事情他也要向爸爸打报告,闲的? 谢书墨的车到了,她兴奋的挥了挥手,小跑到跟前,接过他递过来的头盔跨上了车。 不知道谢书墨是不是得了爸爸要注意安全的□□,骑车骑得尤其稳妥,完全不像以前想要吓吓玉笛那样疯狂,玉笛正想着,发现谢书墨把车停在了离学校不远的一个肯德基店门口,摘下头盔,一脸的视死如归:“玉笛,我有东西要给你看。” 玉笛被谢书墨从没见过的脸色吓得大气也不敢喘,心想难怪今天骑车这么反常呢:“什么东西?” “我们先进去吧,里面稍微暖和点。” 玉笛忐忑的进了肯德基找个位置坐下,谢书墨给她点了杯热奶,然后坐在了她对面,只是他看起来极为紧张,连呼吸都有些沉重,甚至不敢直视她。 玉笛完全适应不了他的风格转换,这几天就发现他非常不对劲了,今天索性死个明白: “你杀人放火了?还是干了件非常对不起我的事儿?坦白吧,要不要从宽发落我看情况!” 一分钟过后,谢书墨似乎最终下定决心要破釜沉舟最后一搏了,掏出了手机翻出相册:“你看这个。” 玉笛把手机转过来,只见一张照片,放大一看,标题居然是“死亡医学证明”。 玉笛诧异的看了一眼谢书墨,对方正等着她看下文,玉笛接着往下看: 死者姓名:谢书笛,性别:女…… 她脑子突然“嗡”的一下一片空白,过了好久才看了眼谢书墨又接着往下看,出生日期居然和自己和谢书墨是同一天,直接死亡原因是手写体,字迹潦草,大概看得出是什么器官发育不良,实足年龄居然只有四小时,家属签名是谢启扬…… 玉笛控制不住全身发抖,问坐在对面看着她一脸忐忑的谢书墨:“谢书笛,她是谁?” “她才是我的双胞胎妹妹,生下来只活了四小时……” 谢书墨的话仿佛惊雷炸在玉笛耳边,让她晕头转向,完全不知所措,过了好久才颤抖着声音问:“那我呢?我是谁?妈妈怀的其实是三胞胎吗?” 谢书墨抓着玉笛的手:“你其实,不是我的亲妹妹……” 玉笛试图笑出来:“谢书墨,这个玩笑开大了……” “你听着,这不是一个玩笑,这个证明是我在妈妈保险柜里找到的。” 他以前尝试着自己破译密码,结果打开了妈妈的保险柜。 玉笛脑子一片空白,只能记住谢书墨说这不是一个玩笑,她不知道该做何表情,她想说谢书墨骗她,却说不出口,手被谢书墨抓得紧紧的,好半天,玉笛只说了一句:“我想去个洗手间。” 谢书墨看了她半晌,见她没有要崩溃的意思,于是放开她,玉笛挪着千斤重的脚步走进了洗手间,仔细端详着自己这张脸,这张和家里任何一个人都不怎么像的脸,证明了谢书墨有可能真的没有骗她。 洗手间外面有这家肯德基的后门,有人刚巧进来,冷风吹得玉笛浑身一震,她需要出去冷静一下。 玉笛沿着伊水河不知道走了多远,直到脚踝隐隐作痛才找了个凳子坐下,也没有精力去注意刚下过雨,凳子还湿着。 其实早就有迹可循,只是她没在意。 除了这张脸长得和家人不像,自己最初就跟着妈妈姓也让她奇怪过。 妈妈说是因为她一脉单传,姓氏没人继承,不得已让玉笛跟着妈妈姓,那为何那张死亡证明上有谢书笛的存在而不是玉书笛或者玉笛? 还有,大哥和谢书墨在理科上出类拔萃,让她拍马都追不上,但是他们在动作肢体的协调性上总比她差很多,那些交谊舞的步伐和肢体动作玉笛一看就会,可他们兄弟俩总得练好多遍才勉强拿得出手…… 谢书墨并不知道这家肯德基还有后门,等了好久都不见玉笛出来的他,找了个服务员去洗手间看玉笛,当服务员告知洗手间没人的时候,他彻底慌了,赶紧从后门追出去,四通八达的道路上哪个方向都没有玉笛的影子,而她的包和手机都在自己手上。 他迫不得已向大哥打了电话,说玉笛不见了,而且什么都没带,天气这么湿冷,她的脚还没好利索…… 知道玉笛失踪的原因后,谢书涵的震怒可想而知,只是他现在顾不得教训谢书墨,把玉笛找到才是首要任务。 他从肯德基后门出去,观察了一下地形,准确锁定了通向河边的那条,找了很久才找到了坐在河边瑟瑟发抖的瘦小的身影,他大口喘气:还好找到了。 不知道是因为冷还是因为受到了打击,玉笛缩成一团,谢书涵半蹲在她面前,将她搂入怀中: “你听着:无论书墨说了什么,你都可以当他在骗你,以后每一天你都可以活成以前最开心的模样,什么都不会有变化。” 玉笛的眼泪终于掉下来:“大家都这么喜欢我,我怎么可能不是亲生的?” 谢书涵抚摸着她的头发:“你就像冬天的太阳一样温暖,所以,不管你是不是亲生的,大家都爱你。” 玉笛被大哥背回了家,在这短短的大半个小时里,她的整个人生都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想得太多疲倦异常,也没吃饭,换了衣服倒头便睡。 谢书涵轻拍着她,等确认她睡着了,站起来揪住了谢书墨的衣领。 谢书墨不常健身,力量不如大哥,反抗不动,被大哥揪着衣领拥进了自己的卧室里。 谢书涵极力忍者暴揍他一顿的冲动,咬牙切齿的问:“我们全家人做的所有努力都是为了防止她知道,可你居然主动告诉她!现在,你必须回答我两个问题,第一个:你如何得知?!” 毫无疑问,这个如何得知的对象就是玉笛的身世秘密。 其实他不是最近才知道的,早在玉笛那次落水后他就知道了。那时候的他,跳下水以后才发现在水里救人远比想象中的困难,玉笛已经失去理智,拼命的想按下能抓到手的任何东西让自己浮出水面呼吸空气,生死一线的时候力气大得惊人。 谢书墨本想救人,最后发现连自救都很困难,两人在水中搅成了一团的时候,爸爸下水了。 如果要问自己的一双儿女都掉进了水里先救谁,很多人嘴上回答不出来,但紧要关头的实际行动总会泄露自己心底最深的秘密,何况玉笛还不是亲生的,所以答案显而易见。 要同时救起在水中挣扎的两个快成年的人简直不可能,为了把他俩分开,爸爸用脚蹬开了玉笛,勾着谢书墨的脖子把他拉回了岸边。 而爸爸在水中蹬开玉笛那一幕,被岸上正往潭边冲过来的谢书涵看得一清二楚,因为伊水河上游的水,再清澈不过了。 谢书墨发现眼前大哥愤怒到想要吃掉他的表情和当初刚把玉笛从水里捞出来的时候别无二致,玉笛是大哥的心头肉,任何将玉笛陷入绝境的人都是他的敌人。 爸爸对着玉笛那窝心一脚导致大哥大概到现在还没真正原谅爸爸,这回,大哥的黑名单里大概还会加上自己了。 那天,救护车来了以后,谢书涵把玉笛交给他们抢救,自己翻身躺在河边再也起不来了,他看到了天上翱翔的飞鹰。 如果那只鹰能看到朝圣之路上的信徒,那它一定会看到,宙斯的盾牌下、观音的莲花座前、耶稣的十字架边,有最虔诚的灵魂,是他谢书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