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之秋无可奈何，只得直直坐下。她托腮看着右边，留下个窈窕的背影给裴春。 秦之秋盯着粉丝自制牌面上“凌零必赢，千呼百应”的大字看了一会儿，感觉到一道视线如有实质钉在身后，简直令她如芒在背。 她正了正身子，回头瞄了裴春一眼——他连姿势都没变，依旧冲自己笑得满脸桃花开。 秦之秋努力无视他，可裴春好像玩性正浓，视线一错不错看着她，大有你不理睬我不罢休之势。 秦之秋在厚脸皮比拼中败下阵来，只得状若自然地侧过身子，轻咳一声：“那人怎么好像很怕你？” 裴春自然知道她指的是谁，他笑道：“他顶头上司以前托关系找过我，勉强算有点交情吧——哦，应该是隔了两级的上司。” 瞧那得意的小样儿…… “你这算是利用地位悬殊欺压平头百姓吗？” 裴春眼波流转，看向秦之秋：“真有意思，刚才那么怂，现在对着我倒又横起来了？” 秦之秋一怔，随即反驳道：“这当然不一样，那个王导哪怕放一串连环屁，对我来说也是不痛不痒。你呢裴少？你可是抢我生意、断我财路、阻我还阳的人啊，能相提并论？” 这话不知哪儿戳到裴春的点了，他忍俊不禁，居然笑了起来，且边笑边交叠着那一双长腿，显得十分自若。 裴春将右臂搭在秦之秋椅背上，做出一副纨绔少爷的模样：“我都不知道你居然这么看重于我——不好意思啊，引起了你的注意。” 秦之秋为他的厚颜无耻所折服，无语凝噎。片刻才冷哼一声：“既然裴少这么有来头，怎么不索性让艾蜜直接拿第一算了？还假模假式走流程，让我们这群没背景的陪跑？” 裴春笑而不语，换了个跷二郎腿的姿势，眼看尾巴就要翘到天上去了。 看他这样子，秦之秋心中一沉——自己果然没猜错，这家伙今儿个就是来帮艾蜜夺冠的。但他绑定的那啥“春节打脸系统”只承接打脸业务，显然夺冠的最终目的也在于此。 打脸的对象，该不会是…… 白炽的射灯照亮裴春的脸，连阴影也仿佛格外偏爱着他些，将每一缕线条都勾勒得恰到好处。他掩在明暗之间，显得英俊又疏离。一双桃花眼隔了层镜片，风流味儿淡了，倒令秦之秋感到有些捉摸不定。 他仿佛能听见秦之秋内心所想，嘴角勾起，慢条斯理道：“你猜？” 秦之秋：“……” 遇见这种爱卖关子的人——就很气！ 她正要出言相怼，忽然听见小丧在脑中发出了一声提醒音。 【小丧：吴成飞的爷爷半小时前过世了。】 秦之秋一愣。 吴成飞的奶奶早在第一次探病后没几日就已过世，自此之后，老爷子似乎一下就垮了。她后来又去过医院几回，眼看他日渐消瘦，只是没想到才这么月余功夫，也步了妻子的后尘。 秦之秋默然：知道了。 【小丧：吴成飞邀请你参加一周后的追悼会。】 秦之秋有些失笑：这就不必了吧，他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了，值得我一个死了这么多年的前辈去悼念？倒是你别忘了问吴成飞要酬劳，该加的价一分不能少，我指着这活命呢。 【小丧：知道。】 秦之秋顿了顿，忽地又问：张艳最近怎么样？ 【小丧：吃得好睡得香，报了夜大和周末瑜伽班，生活充实。】 秦之秋听罢，心情不错。她淡淡一笑：那天的录像估计是用不上了，归档封存吧。 【小丧：好。】 【小丧：吴成飞的阳气值收取完毕。】 上一单至此算是彻底了结。秦之秋呼出一口气，斜眼去看裴春。 此人行事向来随性，她始终不明白他接这些单子，到底图的什么。 明明什么都有了，何必劳心劳力做这些……总不能就图跟她对着干吧？ 秦之秋看得略微出神，直到眼前突然陷入了一片漆黑。 观众席两侧和后排的灯光全灭了，整个大厅一瞬间仿佛只剩下探照灯聚焦下的舞台。 随着音乐响起，舞台被五颜六色的彩灯照得跟八十年代迪厅似的，几乎令观众有种误入妖精洞的错觉。 秦之秋给晃得七荤八素，隐约看见右侧有人婷婷袅袅走上舞台。二十位选手渐次入场，在这张灯结彩的气氛中当真应了“群魔乱舞”四个字。 粉丝瞬间沸腾，尖叫和口号声吵成一团，她敏锐地察觉到这里头有很大比例是男性。 正当宅男粉声嘶力竭喊出“艾蜜艾蜜，我爱蜜蜜”这等羞耻的口号时，灯光终于停止满场乱飘。随着主持人掐着嗓子闪亮登场，比赛正式拉开了序幕。 所有人的视线都投向了大舞台，那儿站着两列衣着统一的女孩，高矮胖瘦各不相同，但均是挺直着背，笑意盈盈。 除了—— 正中间那个面瘫少女。 凌零一头大波浪披垂在肩，需要很努力才能从这张面瘫脸上找到一丝笑意。今天她的妆容并未刻意修饰肤色，只是用眼影和唇色加强了凌零本身的妩媚感。她此刻苍白得几乎透明，又矛盾地给人以浓烈的印象，在一堆美女当中相当抢眼。 秦之秋看她那副晚娘脸就觉得牙疼，孰知旁边尖叫声更响了，一堆少女激动地喊着凌零的名字，把艾蜜的宅男粉声势都压下去不少。 ……她真的闹不明白，粉凌零的到底都是什么心态，虐恋情深么？ 凌零听到了粉丝助威，朝这头抿了抿嘴唇，大约是个微笑的意思。霎时引得粉丝心花怒放，差点把房顶都掀了去。 秦之秋：“……” 裴春在一旁看得有趣，轻声道：“看来势均力敌啊，希望会是一场好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