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的人十分的销魂解渴,醒来却异常尴尬。
雪玉雕出来的美人儿在床榻上眼睫轻孱,好一会儿才懒懒睁开,入目却是一片惊心动魄的白,这是在哪儿?
雪浪定睛冲着眼前看了好一会儿,差点没把眼睛瞪成了斗鸡眼,才瞧清楚,这是一个人的侧脸。
雪肌玉骨,清俊瘦削的下颌线,其上还有些微微冒头的青青胡茬。
她把脑袋往后撤了一撤,才瞧清楚自己斗鸡眼前的人,正阖目养神。
宋忱。
这个挨千刀的,睡着老娘开的香水房,竟然公然和一群美婢勾勾搭搭,好在是场梦。
可是为什么他要同她脸贴脸睡觉?
莫不是爱她爱进了骨头缝,连休憩都要同她紧挨着?
可真够腻人的!
雪浪再仰脑袋,企图和他分开一些,动作一大,却发现自己的双手没了知觉,她愣了一会神儿,手臂上开始有酥疼的感觉复苏,直接将她麻到上西天。
待那股子难受的感觉过去,雪浪惊奇地发现,自己的一双手臂,一只压在宋忱的脖颈之下,看样子是在为他做人肉枕,一只从他胸前伸过去,同宋忱脖下的自己那只手紧紧地相扣在了一起。
这特么能不麻么?
宋忱这个禽兽不如的,竟然拿她的手臂当枕头!
腿好像也有了些知觉,雪浪正默默地等着自己的腿醒过来,手边却有动静,有些许扎扎的触感。
脑中似乎还有些混沌,雪浪慢吞吞地抬起了眼睫,正对上一双清冷似雪、澄澈如冰的眼神,其间倒映着她的小小面庞。
“阿陨姑娘。”他看着她,嗓音清寒,仔细听,还有些疲惫和无奈。
难得听他这么温柔的叫自己,雪浪弯着眼睛,笑眯眯地应了他一声,“嗳!”
她这声兴高采烈的回应,让宋忱好生沉默了一会。
“你可真是丧心病狂。”
雪浪矜持地接收了他的赞扬,下一刻自己的腿有了知觉,针扎似的酥麻疼痛过去了,她惊奇地发现,自己同宋忱的姿势实在是有些过分的贴近了。
她趴在他的胸前,双手环抱着着他的脖颈,胸贴胸,腰挨腰,一只玉腿搁在了他的腰上。
好在还穿了衣裳。
雪浪把手从他的脖下拿出来,顿感腰酸背痛,她坐起身,大大地伸了个懒腰,接着才发现目前的所在,竟是一间陌生的闺房。
呵欠打了一半,雪浪狐疑地看向宋忱。
“方才泡汤我睡过去了,为何会在这里醒来?”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齐整的衣衫,除了褶皱明显以外,一点儿被撕扯的口子都找不到。
好像少了讹诈的证据,可是碰瓷的勇气还是要有,雪浪理直气壮地伸开了手,开始嘤嘤嘤。
“相公,丧心病狂的人是谁啊?”她反问他。
那原本躺着的人慢悠悠地从床榻上起身。
雪浪索性抱着膝坐着瞧他,总是要给个交代的吧?可那人却不慌不忙,从容不迫地原地整理衣衫。
他向来是个淡然的人,即使衣袖破烂、胸襟褴褛,照样能看出来他的那一身气度
欸?衣袖破烂?胸襟褴褛?
雪浪定睛看过去,这才发现宋忱这一身真是惨不忍睹。
衣袖被扯破了,挂了几条布条下来,衣襟也是破的,好似被谁大力撕扯过一般。
最触目惊心的还是宋忱的脖颈。
清瘦的侧脸线条一路向下,是白皙修长的脖颈,一侧上布满了数块红色印记。
就好像雪中红梅,甚为惊心动魄。
这是谁干的?
雪浪莫名的有点心虚,仰头望着他,“相公是怎么了?同谁打了一架?”
如玉的指节在衣襟上一顿,宋忱的视线缓缓落在她的面庞上。
“被猫儿舔的。”他云淡风轻,甚至还带了一丝儿嘲讽,“也不知道哪里来的野猫,十分的凶狠残暴。”
他的面上不起波澜,一径儿把衣着整理齐整,淡淡落下一句。
“这里是永记香水行的客居。”
他背转了身,微顿了一顿,阔步出了内室。
雪浪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抱膝发懵,不过一息,芸娘轻推了门进来,站在她的身后为她梳发。
雪浪侧仰着头问她,“这是怎么一回事?”
芸娘为她理顺了发,坐在雪浪的身侧,欲言又止。
“昨儿贵主同宋公子在秦淮河畔,就叫那个叫晁顾的给盯上了,一路尾随着入了香水行,吹了几口迷烟进去,迷了贵主的神志。”
“只是那老贼还未进得去,便被暗卫给绑了。”
“宋公子进去时,您已然迷了神志,抱着公子不撒手”
“又是吸”
“吸?”
“又是啃?”
“啃?”
“还咬”
“咬?”
雪浪感慨了一句,“原来我骨子里就是这么放纵不羁。”
芸娘难以启齿,面无表情地继续描述。
“后来,眼见着公子脸颊脖颈被吮的好似渗了血一般,便有三五个香水行的婢女过来拉公子,贵主您又不依公子这又上前去哄,为您披衣衫,结果你就这么抱住了公子,睡到了这会子。”
雪浪嘴硬,“我抱着他,他可以挣开呀,我看他就是想同我抱在一起!”
芸娘的声音幽幽飘来,“贵主是不知道自己天生神力?您想要抓紧的东西,谁能挣开了去。”
雪浪呀了一声,指了指自己的脖颈,试探地问,“他脖子上,全是?”
芸娘沉重地点了点头。
雪浪仰倒在枕上,捂着肚子笑,“怪道他一脸吃了粑粑的样子出去了。”
芸娘默默地看了她一眼,“谁是粑粑啊?”
雪浪并不介意自己把自己骂了,问起芸娘那晁顾的下落来,“那狗贼呢?我亲自去削他。”
芸娘向着门外看了一眼,温言作答,“云叩京快把他打残了,您也甭费那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