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柜巷的另一端,立着位身着青衫,腰缠玉带的年轻男子。
他就在那面大敞的窗下,沐浴在洁净的日光之中。
他肩宽身窄,舒朗英俊,瘦削的脸被日光照得白皙透明,一双墨瞳浑润清透,目光穿过狭长阴暗的过道,淡淡投进女子眼中,唇边的笑容温柔谦和。
“知棉?”
拉长的尾音,让处戟顿时一醒,尴尬地放开了女子。
他知道他的意思。知棉是不能出现在这里的。
虽然他的身份地位比不上自己,但擅自带人进入宫中重地,已触犯了宫规。
犯了宫规可是要重罚的。
处戟努力挤出笑容:“柳晏,你,你什么时候来了?”直把五官挤得有些扭曲。
一旁的女子倒镇定的很,身体仍维持着方才被人摁在柜子上的姿势,对青衫男子的目光不闪不避。
他们都看不到的那只手,在悄悄把擎莲灯塞入腰间的芥子袋中。
青衫男子抬了抬手中的书:“刚来。”
他神色自然轻松,似乎没觉察他们怪异的气氛。
长睫眨动,眼波流转,望向处戟身后,那事不关己,开始背手闲观柜上宝物的女子。
“你们在这,做什么?”
*
深夜,韶光湖边,万籁俱寂。
一座漆黑的房子轻轻打开了门,一道倩影自里面走了出来。
她关好门,拢了拢身上的披风,放轻脚步往外走。
“知棉。”
微沉的男声把她吓了一跳,回头一看,屋檐下摆放的椅子上,坐着个男人。
夜色模糊了他的脸,却模糊不去他那双水粼粼的眼眸。
女子顿住脚步,没有迎过去,淡淡撇开脸。
“你怎么在这儿?”
仿佛换了个人,毫无日里面对处戟时的那股柔媚劲儿。
清冷的脸庞在皎月的照耀下透着拒人于千里,就连那蜜糖似的声音,也似淬了冰般冷的叫人无所适从。
“我在等你。”他缓道。
说着,男人撑着扶手站了起来,宽阔的肩膀,颀长的身躯如同一座平地而起的高山,瞬间将她衬得格外娇小。
他走到她两步之外,微沉的嗓音让人浮想联翩:“去我那儿……还是在你这儿?”
她差点被自己口水呛到。
这话听起来太内涵了。
当然,污的只是她自己,人家小柳树才不是那种意思。
他是来给她疗伤的。
她知道小柳树待她好得没话说。
可自从那日求他带自己进玲珑阁参观,却遭到他的拒绝后,她已经把他从“备胎”一栏划掉,写进了“路人”一栏。
再好,没用的就是绊脚石。
“谢谢晏,我真的已经好了。”
知棉抬起适用于路人的礼貌笑脸:“你回去休息吧。”
立在两步之外的男人,在用他那双总是温柔地没有任何攻击力的眼睛看着她:“知棉,你没有好。”
“师父说过,你需以真身休养一年方会恢复。”
听到“一年”两个字,知棉心里就一阵哆嗦。
饶了她吧,别说一年,一天她都觉得煎熬。
就算是她这种阅人无数的海王,也顶不住这样耻.度高,骚.气强的疗伤休养方法。
可以说,是她江棉棉穿越到这个世界里最让她无法忍受的事。
若在当年血气方刚的时候,可能是件挺爽的事,问题她已经金盆洗手,心态改变了,不喜欢这么黏黏糊糊。
“知棉,”他又朝她走近一步,身上甘醇的松针香淡淡笼来:“别拒绝我,而且我还有一事需问……”
“下次吧。”江棉棉不动声色别开身,不想再多做纠缠,果断终结:“我现在要去人间一趟,记得和往常那样帮我保密。”
不等他的回答,念诀飞身而去。
在飞离他的前一秒,她看到他的眸光黯淡了下去。
他可能想和她谈今天在玲珑阁的事,但她认为没什么好谈的,他看到的便是她想告诉他的。
她就是个坏心眼的女人。
虽然只是暂时借用知棉的身体,但是,就算知棉回来了,与他也没有任何结果,还不如让他快点找属于他的幸福。
她江棉棉从前就是个对感情绝不含糊、讲道德重操守的海王,爱就爱地死去活来,断也断地明明白白。
所以只要她江棉棉在这个世界上一天,小柳树就不可能有一天幻想的余地。
可五个时辰后,江棉棉自己把自己送上了门,为了留住他还不惜绿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