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的人开始对着叶磊品头论足、指指点点,尤其是那些女人们,感性冲动,最易盲目同情弱者,偏袒同性,骨子里就认为女人天生属于弱势群体。于是一边倒地把他当成了恃强凌弱、霸抢民女的混世魔王。 然而那些混惯了风月场的男人们,一眼即可看出事情的端倪,抱着看乐子的心态关注着事态如何发展下去。 说实话,这撒泼的女人生的也有几分姿色,也算的上风情万种。一般的男人见了,再经这么威逼□□,软磨硬泡,主动投怀送抱,多半是招架不住的。偏偏叶磊不吃这套,他最反感装腔作势的女人,何况他也不是轻浮随便的男人。在他心目中,爱情是神圣庄严、不可亵渎的,是要付出真情、承担责任的。尤其作为男人,对待心爱的女人,护她守她忠实于她,是一个男人应有的作为!才不枉这个女人心甘情愿把心给他、追随于他! 女人还坐在地上哭天抹泪的,叶磊一时之间束手无措。这时有个男人走到他跟前,拍拍他的肩膀,深有感触地对他说:“哥们儿,服个软得了,这种女人粘上就是麻烦,比狗皮膏药还难揭!” 酒吧里发生的一切被一直躲在外面的许纯美和米琪看在眼里。两人眼睁睁看着酒吧里面变得混乱起来。许纯美越发不安,再这么闹下去,该如何收场? 起初,米琪眼看着叶磊面对百般□□不为所惑,暗自喜上心头。看来自己眼光独到精准,这小子果然是个正人君子。可是眼看着事态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她也慌了手脚。 “你是怎么安排的?不是说找个女人试试他吗?怎么还没完没了纠缠上了?”许纯美抱怨道。 米琪也是一肚子不爽,“我哪知道呀!我是交待她适可而止呀!” “那你快打个电话制止那女的呀!叫她见好就收吧!”许纯美心里搓火,嘴上也火急火燎的。 经她提醒,米琪即刻顿悟,心想自己真是慌了心神、乱了阵脚,打个电话给那女人不就万事大吉?怎么就没想起来?她麻利儿掏出手机,可是连续拨打,那个女人就是不接。 两个女人气躁心烦,躲在酒吧外干着急,却也只能眼巴巴看着酒吧里面闹得沸沸扬扬。 正在二人彷徨无措时,她们看到两个警察走进酒吧,直接走到围住叶磊和女人的人群中间,在里面逗留了一会儿,便拖着叶磊,将他带出了酒吧,同时那个女人也被同行的另一名警察强行从地上拽起,一起带走了。 许纯美和米琪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两人都傻了眼!许纯美气恼地冲着米琪嚷嚷起来,“怎么还把警察给召来了?” 米琪也是一头雾水,“我也不知道啊!没设计警察这一出啊!现在剧情发展已经完全不在我的计划和掌控范围内了!” 原来是酒吧的老板见此事件僵持不下,担心影响了自己生意,便打电话报了警。报警时他声称有人在他酒吧调戏殴打妇女。于是,叶磊被当成戏弄女人的嫌疑犯带走调查,而那个女人,则是受害者。 叶磊被带到派出所,单独关到一间审讯室。审讯他的就是抓他回来的两名警察,一个年长一些,一个年纪轻些。 “姓名?”那名年长的警察问他。 “叶磊。” 另一名年轻的警察做着笔录。 “年龄?” “25岁。” “家庭住址?” “东风路119号。” “职业?” 迟疑一下,叶磊摇摇头。 “无业游民?” “不是。” “那你是做什么的?” 还是默不回答。 “那就是无业游民,是不是闲的慌去招惹人家女孩儿?”年长的警察厉声喝责他。 “我没招惹她!”他说的理直气壮。 “呦呵,还振振有词!没招惹她?没招惹她人家女孩儿一口咬定说你非礼她?酒吧里那么多人,她怎么不指认别人沾她便宜?”老警察气势逼人。 “我当时急着找人,她说我撞到她,我跟她道过歉了,我不知道她为什么纠缠我不放,还污陷我。” “谁能给你作证?”老警察直截了当问。 叶磊百口莫辩,当时酒吧昏暗,大家又是三五成群各自消遣着,谁能给他作证呀! “问你话呢!”老警察再次催促他。 “没有。”他再次摇头。 “无职业、无人证,人家女孩儿口口声声说你非礼她,还强行要带她去酒店开房,人家不依你就动手打人!对不对啊?”老警察直视着他。 “我没打她!”叶磊为自己申辩:“她纠缠我不放,我只是推了她,她自己摔倒在地上不肯起来,就污陷我打她!” “那人证、物证呢?”年长的警察再次看着他问。 叶磊也看着他,却不说话。年青的脸上充满倔强和无辜。 两人对视了一会儿,老警察开口说:“有人报警说你非礼女性,你又口口声声说自己冤枉,那我们只能先做调查。只好先关你两天!等我们的调查结果出来了再做定夺!”警察说完起身就要离开。 “我不是无业游民!我……我有工作!”一听说要关他两天,他立刻慌了。哥哥的手术不能再耽搁,两天时间,什么都来不及了。于是他着急忙慌地跟警察坦承。 “有你怎么不早说啊?这大半夜的,是不是嫌我们清闲,跟这儿涮我们玩呐!”那个一直没说话的年轻警察显然丧失了耐心,对他吼道。 犹豫再三,叶磊只得老实说出了实情。 “谁?许纯美?”两个警察瞠目咋舌。 这时,另一名更年轻的警察推门而入,走过来凑近其中那名年长警察的耳边嘀咕了一阵,那个警察一面听着,一面瞪眼看着叶磊,渐渐地,他看着他的眼神由鄙夷不屑变得惊讶狐疑。待刚进来的年轻小警察说完,将一张纸放在他面前,他拿起来看了几眼,又抬头看了看叶磊,眼神变得笃定不疑。他站起来,向着叶磊走过来。 “叶磊,是吧?”老警察的口吻和缓了许多。 叶磊点点头。 “怎么不早说你是全国拳击冠军?” 还未等叶磊回答,刚才那个附在他耳朵边上嘀咕的年轻警察刚出去复又折进来,一脸惊慌地奔着老警察走过来,又凑在他耳朵边上嘀咕了一句。只见老警察面色大惊,一脸不可思议状。他转身冲着另外一名警察招招手,三人一齐走了出去,将叶磊一个人留在审讯室里。 他们拐进另一个房间,推开门,看到两个时毛又亮丽的女孩坐在椅子上。他们一眼认出其中一个就是许纯美,尽管她戴着口罩和帽子。 许纯美和米琪听到声响,抬头看到三个警察向着她们走过来。她俩站起身来,许纯美摘下口罩,向着三位警察颔首示意。米琪则庄重地冲着他们敬了个礼,然后声音嘹亮地叫了一句:“警察叔叔好!” 她的举动让面色严肃的三位警察都忍俊不禁。最年长的警察伸出右手,“许小姐,这位小姐,你们好!听我同事说你们来这里是要为叶磊担保?” 许纯美也伸出手来,与警察握了握。“实在不好意思,叶磊是我的同事,这位是我的朋友米琪。”她看上去有些羞涩,简单地做了一下介绍后,接着说:“今晚的事是场误会,叶磊去ROSE酒吧是为我办事的,绝不会做出调戏女孩儿的事情。” “是啊,是啊,其实那个女的我们也认识,她与叶磊之间有些误会,所以才把事情搞成这样。此事纯属误会、纯属误会!”米琪也顺势赶紧做起解释。 两位年轻警察看到她说话就忍不住窃窃而笑。 年长的警察也和蔼一笑,“刚才我这位同事已经跟我说了,”他指着旁边那位最年轻的警察,“那位女同志已经交待了实情,她承认叶磊是被冤枉的,此事确实是场误会。其实我们也是接到警报,带他们回来调查,既然你们都彼此相识,那就是大水冲了龙王庙。” “是啊!是啊!大水冲了龙王庙。”米琪笑脸嘻嘻迎合着警察的话。 其实那女的被带回派出所后,发现米琪给她打了许多个电话,她就借故给她回了电话。米琪接起电话就把她一顿臭骂,吩咐她立刻想办法让警察放人。那女人也就一五一十将事情原委跟警察做了交待。 “我们这就放人!”年长的警察对许纯美和米琪说。说完,他扭头吩咐那位跟他一起审讯叶磊的警察:“小赵,去把叶磊放了吧。” 小赵答应一声,转身走出了房间。 许纯美几个人也相继走出房间,迎面看到叶磊被从对面的房间带出来,那位年轻警察正打开铐在他手腕的手铐。叶磊一手揉着另一只手的手腕,抬眼看到了许纯美和米琪站在对面,他惊讶地呆愣住。 “叶磊,许小姐和这位米小姐是专程来为你作担保的。”那位年长的警察对着他说,“今晚的事是场误会,我们已调查清楚,你可以回家了。” 叶磊本欲惊喜,他没想到许纯美会亲自跑来为他担保作证。但当他一眼瞥到站在她旁边的米琪时,她是那么的清醒毫无醉意。他正有些混沌,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米小姐,你可来了!在这种鬼地方,吓死我了!”酒吧里那个纠缠不休的女人此刻刚好走出来,看到米琪活似见了亲人一般,冲着她直扑过来,张开双臂紧抱住她。 米琪的脸唰地红到了脖子根儿,她挣脱开那女人的双手,同时慌忙地扫了一眼叶磊,又即刻逃避开他如火般炽热疑惑的眼睛。她冲着那女人再三地使眼色,示意她闭嘴。这女人却没有一点眼力见儿,对米琪的暗示视而不见。她又抓起米琪的双手,“米小姐,你交待我的事我都办完了,剩余的钱可以付给我了吗?” 米琪和许纯美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米琪用力甩开那女人的手,冲出派出所大门向外跑去。 “喂,米小姐,等等我!你还没告诉我什么时候付尾款呀!”那女人也紧随其后跑了出去。 叶磊彻底明白了,三更半夜的,折腾了许久,被人当咸猪手送进了派出所,原来一切是场骗局,都是她们设计好的,挖好坑等着他跳。他一声不吭地盯着许纯美,满眼的震惊、愤怒与哀痛! 许纯美被他灼灼的目光逼得节节败退,她无胆直视他的眼睛,始终躲躲闪闪。她向警察匆匆道了句:“不好意思,这么晚添麻烦了!”然后撒腿跑了出去。 出了派出所大门,迎面碰上米琪和那个女人还在掰扯不清。 “你还好意思跟我要钱?我只是交待你试一试他,谁让你死皮赖脸纠缠不休,还搞到派出所来了?”米琪冲着那女人大呼小叫,把所有的郁闷懊恼向着她发泄。 那女的抓牢她胳膊不放,“是你说让我使尽浑身解数勾引他!我三番四次□□他,他就是不上钩,我有什么办法呀?我那么尽心尽力,你凭什么不给钱?” “我说让你试探他,没说一定要引诱他上钩?你脑子进水了?” 叶磊站在最后边,将她们的对话尽收耳底。他一言不发,长长的身影倒映在许纯美身边。她却不敢回头看他,心里一股火气直窜头顶,“够了!还嫌不够丢人现眼吗?”她大声喝斥住两人。心想这个米琪办事太不靠谱,都这会儿了,居然还站在这里跟那女人大呼小叫! 米琪听到声音回过头,她穿过许纯美看到站在她后面的叶磊。他神情肃穆,似尊雕像般站在那里纹丝不动。米琪愧天怍人,拉起那个女人,快步离去。 此时此地,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一前一后、一长一短两个身影,显得那么清冷孤寂。 现在已是凌晨2点多钟,路上熙熙攘攘的行人和车辆少了许多,四周静悄悄的,偶尔有车开过的声音打破夜的寂静。道路两旁矗立着昏暗的路灯,如同守卫士一般守护着夜晚的城市。附近居民楼里家家户户都已熄了灯,所有的楼宇只能模模糊糊看得出大概轮廓。唯有派出所的房子里亮着灯,仿佛一座灯塔,为夜间航行的船只指引着方向,也点亮夜航人的心。 许纯美背对着叶磊,虽然看不到他的脸,但直觉他的目光灼热,如烈烈火焰般,似乎要将她烧灼殆尽!她无颜面对他,更不知该对他说些什么。其实她也想像米琪一样匆匆逃走,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双脚似被钉牢在那里,竟然一动不动。 叶磊如万箭穿心。他仰头望着墨色的夜空,心中一遍一遍无声地呐喊着!夜空中繁星点点,他感觉每一颗星星像是咧着嘴在嘲笑他。但是逐渐地,他又感觉那些闪烁的星星,仿似顽童冲着他眨着眼睛微微而笑。他的心慢慢地平缓下来,他深深地长叹口气,然后向着许纯美一步步走来。 许纯美听到他的脚步声,感觉出他步伐的沉重艰难。叶磊走到她面前站定,看着她却默不作声。 许纯美有些怯懦,更觉尴尬,“你……要做什么?” 他凄苦一笑,显得疲惫无助,他异常艰难地说:“抱歉,这段时间给你带来了诸多困挠!看来我真的不应该再留下来了!天亮以后我就去递辞职信!” 许纯美惊愕万分,她不可置信地看住他,难道是自己听错了?这应该是明知自己被设计、被陷害之后应有的反应吗?其实她倒宁可他喝责她、甚至痛骂她,那样她心里会好过一些。可是,他非但没有,还反过来对她抱歉!她静静地凝视着他,他的神色平静如常,却带着无可奈何的淡淡的忧伤;他的眼眸深如幽潭,却诚挚而真切,并无半点虚情假意。许纯美心感不安,他,到底是个怎样的男人? “为什么?”她忍不住问他。 他看牢她,面上波澜不惊。“因为能逼得你想出这种法子赶我走,也真是难为你了。所以,我所坚持的已不重要!”经过这一连串的事件,叶磊突然间豁然了,开通了。什么刁难、误会、侮辱、陷害,如今对他而言,都变得风轻云淡,其中的是非对错真的不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心安理得,别人也落得轻松,不再烦扰。 许纯美低头沉默着。她的心,仿佛被压了千斤巨石,令她透不过气来!怎么回事?她不是一直厌恶他吗?她不是一直想让他离开吗?她不是一直盼着他主动离职吗?现在这一切,都如她心随她愿了,她应该窃喜、应该欢庆才对!可为什么?为什么她没有?她唯一能感觉到的就是一颗心隐隐作痛! “我送你回去吧!”叶磊平静地对她说,“最后一次护送你回家!现在太晚了!” 许纯美没有反驳,安安静静跟在他身边。车子平稳地行驶在畅通无阻的马路上。两人各怀心事,谁都不出声。 突然刺耳的手机铃声划破寂静。这么晚了,两人都惊讶不轻。 叶磊掏出手机,放在耳边。许纯美看到他的脸色变得苍白不安。 “我马上过去!”连声音都是颤抖的。 话音未落,他调转车头,猛踩一脚油门,车子如脱缰的野马“嗖”地一下向前冲去。 许纯美看到他紧握方向盘的双手不受控制地哆嗦着。 “出什么事了!”看到他紧张的模样,她也莫名地神经紧绷。 他不说话,脸上绷得紧紧的,薄唇紧抿,眼中似有两团熊熊烈火。尽管如此,也烧不灭他眸中浓浓的焦虑与哀伤。 他疯狂地开着车,以致车身也仿似跟着晃动起来。每到拐弯处,他将方向盘猛打到底,车轮如在原地飞快旋转数圈后,汽车如漂移般弯转过去,速度瞬间极速上升。即使红灯,也毫不减速,猛闯过去。 许纯美的身体也随着车子左右摇晃,无法稳定,有种坐翻滚列车的感觉。她试图靠紧椅背,双脚使劲扣住地面,双手用力拽住车门上方的拉手,一颗心都悬到了嗓子眼儿!“到底出什么事了?干嘛开这么快?”她扯着嗓门问他。 “你坐好!不要说话!”他疾言厉色命令她。 自认识他以来,给人的印象一向是沉稳自若,从未像现在这般惊慌错乱过,即使上次在东兴高速,将他抛在雨中,也未见他这样焦燥无措。因此,许纯美料定是出了什么大事。于是,她乖乖地闭上嘴巴,一言不发。 可是车开得太快太猛了,她真的紧张害怕到了极点,甚至有种想要呕吐的感觉。她屏住呼吸,闭起眼睛,不再看着前方的路,似乎只剩耳边的风声呼啸而过!她把一切交由他掌控!包括自己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