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彩觉得自己是抽了风了，这如释重负感是什么鬼！　　　　他们是普通朋友还是特殊朋友，和她又有什么关系。　　　　“你怎么看着好像松了口气一样？”池昀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程彩浑身一僵，仿佛被人扒了面具，迟了会儿才揶揄着回了句：“我怕坏了你的好事。”　　　　池昀笑道：“真不好意思，扫了你的兴致。”　　　　……　　　　服务生拿了扎鲜榨的果汁过来，没过多会儿就开始上菜了，看这上菜速度，程彩猜着也是给他们这桌开小灶了。　　　　菜摆了半桌子时，小柒又出现了，“等会儿还有几个菜，你们看看还有没有什么想吃的，自己点。”　　　　程彩扫了一眼，笑了笑说：“已经够多了，就我们两个人也吃不了多少。”　　　　小柒歪着个脑袋，俏皮地说：“不用客气，我也刚好还没吃，一起吧。”　　　　程彩没说话，沉默地看着一桌子的好菜，忽然发现自己是有些饿了，中午一门心思挂在打听消息上，也没吃多少。　　　　小柒看着池昀开玩笑道：“阿昀，你也坐里面点，给我让个位置呀。”　　　　这暧昧的语调又将程彩的注意力钓了过去，她装作不刻意地用余光看着那两个人。这小老板娘样貌清纯可人，一双眼睛生得又大又水灵，巴掌大的瓜子脸，肤白如凝脂，再配上一头乌黑的长发，活脱脱一个萌妹女神的形象。　　　　池昀看了她一眼，忽然起身绕过她，走到了程彩旁边，低头看着程彩说：“你坐里面点。”　　　　程彩没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很听话地往里面挪了挪，结果池昀就很自然地在她旁边空出来的位置坐下了……　　　　小柒站在原地愣了愣，随即微微笑地将长发挽到耳后，目光很有深意地看向池昀。　　　　池昀淡定自若：“哪敢和东家同坐，吃白食的还是和吃白食的坐一起比较好。”　　　　语末转头看向程彩，报以一个同流合污的微笑，程彩挺想翻个白眼给他看的，你把自己说成吃白食的就算了，何必将她也拖下水！　　　　小柒遂意地在对面坐下，让服务员加了副碗筷。　　　　程彩因为一直单独进餐，也没有吃饭时说话的习惯，默默地一筷子一筷子吃着菜。　　　　小柒：“我们店松鼠桂鱼和糖醋里脊同其他地方都不一样，你尝尝。”　　　　程彩看了小柒一眼，客气地笑了笑，伸筷子夹了一块鱼肉，红色的卤汁粘腻拉丝，裹着金色外酥里嫩的鱼肉，入口就有一股酸甜强烈的味觉刺激，搭配得恰到好处。　　　　“你喜欢吃这种酸甜口味的菜吗？”　　　　“还好吧。”程彩笑了笑。　　　　“有没有什么特别喜欢吃的？”小柒很是热情，“可以点菜单上没有的菜，我让后厨烧一下。”　　　　程彩摇头，一只手忽然在她眼前晃了一下，她低头一看，池昀夹了一块干锅杂蔬里的洋葱给她。　　　　……　　　　小柒先是一怔，即使缓和表情似的笑道：“阿昀，你怎么给程小姐夹辅料吃？这杂蔬里主要是吃花菜和包菜的。”　　　　池昀笑了笑，没说话。　　　　程彩心照不宣地也没说话，默默地夹起那块洋葱放进了嘴巴里，洋葱烧得很熟，口味甘甜。　　　　这人怎么知道她喜欢吃洋葱的……　　　　其实吃洋葱有点重口的吧，不过有人夹，就吃着吧。　　　　过了会儿糖醋里脊端上来了，摆在长桌靠外的地方，程彩估摸着自己夹起来不方便也就没打算吃，可盘子才落下，旁边这人手脚很快地代劳了。　　　　……　　　　“谢谢。”程彩尽量表现出客气，悄摸摸地扫了对面的小柒一眼。　　　　小柒这会儿低着头在撩拨碗里的菜，好像也没什么心情介绍菜了。　　　　程彩将碗里的糖醋里脊塞进嘴里嚼了嚼，其实是做得和其他家不同，没那么甜，酸味很鲜，而且……余味里居然吃出点辣来……　　　　不知道是不是这辣味太意外，虽然也不重，但程彩鬼使神差地觉得眼泪快被呛出来了，于是想去摸桌上的茶盅，转目间余光无意扫到旁边的池昀，他正单手支着脑袋在偏头打量她。　　　　程彩用目光示意了一下他的碗筷。　　　　池昀不明所以地笑了笑，那双好看的桃花眼弯成月牙。　　　　程彩心空了一瞬，挺困难地将嘴里嚼了一半的里脊咽了下去，“你不饿啊？”　　　　“他挑得要死，别管他了。”坐对面的小柒吐槽道。　　　　程彩有点意外地朝池昀又扫了一眼，带着一种无可救药的怜悯，“无业游民还挑食，真不怕饿死。”　　　　小柒目光有点怪地看了程彩一眼，随口问道：“程小姐是做什么工作的？”　　　　程彩迟疑了一会儿，“呃……鉴定研究工作。”　　　　“哦？鉴定什么的？古董？”小柒好奇地追问。　　　　程彩一时不知道怎么开口说自己是鉴定研究精神病的……这么重口味，真怕吓到这个长相天真的萌妹纸。　　　　池昀瞟了她一眼，语气不轻不重：“你还是总改不了这个习惯，我以前就提醒过你，知道的越多越危险。”　　　　小柒看向池昀，笑着吐了吐舌头，“看你说的，好像程小姐是国家机密组织成员似的。”　　　　对上小柒看来的视线，程彩干笑了一下，默默又夹了一筷子的菜，心里隐约觉得，其实旁边这人吧……还是有点点可爱的。　　　　一餐饭下来，程彩吃了挺多，池昀好像没动几筷子。毕竟是蹭着他脸皮吃的一顿饭，程彩多少有点不好意思。　　　　那个叫小柒的还想留他们多坐会儿，池昀推诿了一句还有事，就和程彩走了。　　　　小柒一直送他们上车，等车开出后院，程彩透过后视镜看到小柒就穿着那件单薄的衬衫仍然站在院子里，直到车子一个拐弯，她的身影从后视镜里消失了。　　　　那种痴痴驻足的目光……程彩更加确定了自己内心的猜疑。　　　　程彩歪着头看着窗外的街景说：“你们认识好久了？”　　　　“有几年了。”池昀回答得有点漫不经心。　　　　“她……”程彩犹豫了一下，还是觉得别多管闲事比较好。　　　　池昀听程彩说了一半，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开你的车吧。”程彩不客气地回了一句，将车窗降下趴在窗边看街景。　　　　大冬天，寒风很冷，风吹得程彩的发丝扬起，她微眯着眼看着如同流光般七彩的街灯。　　　　有什么好想的，闲自己烦的事情还不够多吗。还是别和太多人太多事有牵扯得好，自己这样就别拖累别人了。　　　　程彩想了想自己手机里那条短信，心情丧进了外太空。　　　　池昀刻意放慢车速，也不问程彩为什么把车窗降下来，猜她可能吃太饱了怕晕车会吐。　　　　程彩用后脑勺对着他，懒懒地说了一句：“任伟的案子差不多之后，我请你吃顿饭，我们就两清了啊。”　　　　池昀看了她一眼，清俊的脸半浸在夜色里，眼眸里尽是看不到底的黑。　　　　院子里，风吹得长春藤的枝条轻轻摇曳，小柒望着空空的院门，渐渐垂下了手，苍白的脸上映着几许落寞的平静。　　　　到警局的时候已经很迟了。　　　　程彩刚走进警局的大厅，站在前柜旁边转得跟只仓鼠似的徐磊瞧见她，兴奋地叫着几步就冲了过来。　　　　程彩看徐磊那模样隐约觉得……又没什么好事了。　　　　“程医生，怎么打你电话没人接？”徐磊语速有点快。　　　　程彩似乎想到什么，干笑了一下：“白天有事，就把手机调震动了，放包里没听见。”　　　　徐磊一副心急火燎的样子，直切主题地说：“您和我去看一下那个老李，他好像有点问题。”　　　　“嗯？”程彩一时没反应过来这个老李是谁。　　　　站在旁边的池昀打断道：“先不去，你还是把老周叫出来，我们先谈一下。”　　　　二楼的小会议室，老周死沉着一张脸，额头上明晃晃地写着两个大字：不满！　　　　池昀十分懒散地靠坐在椅子里，浑然未觉此刻周大队长那一身泛出的黑气。　　　　“我昨天才熬了一个通宵！你看看，现在都几点了！”周彦已经尽量克制自己的语气。　　　　“周队长为人民奉献的精神真是让众生望尘莫及，怎么能和我这种没有时间观念的无业游民计较。”池昀很有心情地开了句玩笑。　　　　周彦紧压着没升烟的七窍，脸色已经憋成了一个又青又红的西瓜：“身为国家公民有义务配合警方办案！”　　　　程彩为免池昀又开金口说出点什么，把周彦直接气死，打圆场道：“我们今天去任伟家了，那边毕竟比较远。”　　　　周彦看了程彩一眼，想起本应该找人手陪她一起去的，多少有点不好意思，气便消了几分：“你们今天去，有什么新的发现吗？”　　　　周彦只是出于习惯性的询问。　　　　程彩无意识地侧目看了旁边的池昀一眼，说：“是有一点，不过还要等一个结果，我们还是先说说昨天晚上的事情吧。”　　　　程彩把昨天在宁辰大学发生的所有事情说了一遍，安静的小会议室里除了程彩的说话声，就是徐磊打字的声音。　　　　具体经过讲完后，程彩忽然问道：“到现在为止，有发现季尚宇的踪迹吗？”　　　　周彦摇头，摆着一脸疲惫的无奈：“没有，信息部那边已经在努力排查市内所有的监控，数据太多，没那么快，而且，一个想躲起来的人没那么好查，现在没有证据指出他犯法，也不能通辑，更加难找了。”　　　　程彩沉默着，全世界每天失踪的人口有多少，像这种忽地就不见，自此再也不会出现的人多到数也数不过来。　　　　虽然想不通季尚宇为什么要变装逃跑，但总是有理由的，这个可能的理由就把案情弄得愈加复杂了。　　　　徐磊插嘴道：“你们说……这个季尚宇……会不会也死了啊？”　　　　周彦本来就苦瓜的脸，登时苦得要冒泡了，“你小子，能不能想点好的。”　　　　池昀插嘴道，“这种事又不是往好了想就不会发生，失窃的尸*体到现在还没找到吧。”　　　　周彦那电激光般的视线唰地射向池昀，程彩看出来了，池昀是不怕事儿大的主……　　　　周彦用谈判的语气说：“你小子不是很本事，把这人找出来啊！”　　　　池昀很谦逊地说：“拥有强大数据和人才支持的警局都找不到，怎么能指望我这种不着边际的人呢。”　　　　周彦服软了：“你把你那个系统拿出来给局里用一下吧。”　　　　池昀摆着一脸听不懂的样子：“什么系统？昨天那个？那个只能处理小数据，大数据可吃不下。”　　　　周彦已经不想和他再说话了，剜了他一眼后，将视线转到程彩身上说：“那两个大学生已经交待了，之前宁辰医大里那些被虐杀的小动物，基本上他们弄死的。”　　　　程彩嘀咕了一句：“现在的小孩子……心理不正常的还真多。”　　　　周彦继续道：“他们本来也没想栽赃到季尚宇头上，只是个意外。”　　　　“什么意外？”程彩好奇地问。　　　　“你们猜学校论坛上那个帖子是谁发的？”　　　　程彩无知地看着周彦，转而看了看旁边的池昀，池昀的面色一向让人看不透，程彩觉得心理犯罪专家见到他这种，可能会怀疑自己学了一个伪专业。　　　　周彦：“是季尚宇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