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微回到家亦如昨晚到家时自然不在意,父母问道为何叶宏没跟着一起回来的时候,叶微微微一笑,“两人感情很好。”父母也心下了然,但从两人红肿的眼肿看到的是憔悴和绝望,叶微低眸走到洗手间净手吃饭,她和叶宏的事不说最好。餐桌上摆放的却是四副碗筷,叶微进来的时候,叶微爸尴尬一笑正准备撤走那副碗筷。一家三口吃的很安静,很安静。 叶微想多陪陪父母,可是如今他们希望的是叶宏在身边,所以叶微打算第三天一大早动身,第二天是个难得的酷暑集市,逛集市还是小时候的奢望,那时集市上人山人海,学校都会放假一天,是儿时的盼头。拉上同学好一阵疯狂,日落西山才挥汗各回各家,而叶微都是拽着程裴的衣袖去他家好一阵闹腾,所幸的是伯母很喜欢她,受到程裴白眼的时候伯母都会斥责程裴,在伯母眼里她就是那委屈又可爱惹人疼惜的好孩子。儿时仗着无知讨了太多巧,殊不知人都要长大,讨到的要还的,因为那些只能想想,如今的自己决计做不到。 漫无目的在闹市上张望,总觉的有熟悉的感觉在周围,可再回头却荡然无存,叶微想是她多心了。闹市上还是不变的小摊小铺,尤其是两元超市叫嚣最凶,当然也少不了小孩子爱玩的射镖或是射击游戏,看到小男孩将礼品豪爽送给身边站着的女孩,女孩洋溢的羞涩笑容是那么的熟悉,只是那时她爱玩射击,迎来的礼物都是送给了干站一边不耐烦的程裴,程裴皱着脸一脸不情愿接受,而事后他是扔掉了还是由着坏掉就不知了,不管是那种结局都是她不能接受的,满腹真情换来的是别人的铁心冷情,宁愿不知道,知晓也装作不知。细细想来每一个细节,他早已厌烦了自己吧,一切都因太年轻无知,如果早知他对自己的心思,她还会不会一如既往,这个问题不是一时冲动上了脑子,是她一直自问的问题,如果可以带着如今的意识回到当初……算了,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只是暴露了她的软弱,人生还是无知点好,那些伤心难受也能虽时间流逝了。 就那样不由自主走到游玩的地方,脚步是不由自主了,但心里还是铁定不去碰触。被拥挤的人群夹击着不好受,叶微一个不留神跌撞到身边人。 “咦,是叶宏的姐姐吗?叶宏呢?”一个清秀男孩扶住叶微,朗朗笑问。 叶微心咯噔,“好久不见。”她不愿回答叶宏的事,只是点了个头就决然离去。慢慢游逛着,在人群中忽生出一股孤独感,那样的喧闹不是给她的,喧闹也不会因她的情绪变化。 寸步难行下,叶微也不急,一个冷清的小摊突兀在眼前,叶微心下奇怪走过去看了看。摊铺上是做工算不得精巧的挂坠,颜色粗细各异的绳子也在一边铺散开来。小时候肯定很喜欢这些小饰品,买不起昂贵的饰品,弄些小巧便宜的算是精神安慰,当然也有爱美心作怪。 后退一步,叶微看了眼摊铺前的标语:刻字一绝。叶微看了眼摊前老人皱纹爬满的脸,包着骨头的皮已松垮拉下,瘦削的脸看起来沧桑极了。 叶微盯着摊铺上的饰品瞧,一看才知道玻璃制品都是内置水,中心处镂空与水隔离,饰品上都有个旋钮,想来是扭下来刻字的。叶微也不是没见过这种东西,摸着空落落的脖子,她只是略扫一眼竟真的是看重了一个玻璃制爱心形状的饰品,喜欢它不是因为爱心形状,只因正反两面镌刻翠绿色的四叶草,代表希冀的四叶草入了叶微的眼,渗透到心尖上,她就想戴上后会不会有实现的那天。 “姑娘,可有看重的,不论你想多少字我都能刻。”老者看到叶微认真的眼神,知道今天不会一无所成,有一个顾客也行,他也知道这种东西已经入不了时尚年轻人的眼。 叶微微微点头,指着四叶草的爱心挂坠,“我要它。”至于要刻字,叶微略作沉思,程裴叶微四字太俗也害怕被人瞧出心思,哪怕身边是陌生人,而叶微取字微是寓意以微见大般的细致和大智大慧,叶微弯下腰,在粗糙的纸上写上:唯有承恩。虽是文邹娇作,在片刻已是她的极限了。承恩就承恩吧,带着感恩而已。 所幸身边的路人只道声奇怪便没了其他言语,叶微浅笑一声,交给老者。老者扭开那饰品,里面不是空无,而是一小截细如铁丝的乳白色蜡烛似的,老者拿起小刻刀一笔一划刻着,如果可以,叶微真想自己刻上,可她没那本事。 不过一两分钟的事,老者刻后扭上用一根红线穿起来,交给叶微手上。叶微拿近凑在眼前看,在水纹的映射下,‘唯有承恩’四字瞬间扩大了近十倍。叶微嘴角带笑,付了钱后徐步离开。而也因叶微的光顾,老者的摊铺上围满一层的人,有看热闹的,但也有真心想刻字的人在,老者拿着叶微的钱,心里感激她的到来,他乐呵呵接待突涌而来的客人。 在别人看不到的情况下,叶微偷偷展开手看那饰品,自己给自己戴上。感觉冰凉的玻璃爱心触到皮肤,叶微心里有了层寄托,宝贝着压向皮肤。叶微不知道再美好的东西也禁不起时间的流逝变面目全非。 她不知道的还有,不远处的身后一人的视线悄悄移开,那双深褐色眼眸落了层灰色,迈着沉重步子走向相反的方向。再经过那摊铺时,他心里涌进的是莫名的悲伤,当老者道出‘唯有承恩’四字时他犹被雷劈,血液也瞬间冲向大脑,呆愣了许久,这四字对他来说来震撼过分,唯有他吗?值得吗? 他不知道的是叶微也在上海,那次听朋友说在酒吧他喝醉那晚,有个女孩挡着路,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瞧,他心里咯噔多下,等那朋友描述完他知道必是叶微无疑。她一直知道他在上海,她有他的联系方式,在那次拒绝后她没有主动找过他,他以为她只是嘴上说说,还像儿时那样说完就是一阵爽朗笑容,那样他也当是做了场梦。只是她与他说过多次,从六岁见面就说喜欢他的眼睛,十岁那年夏天也说好喜欢好喜欢他,这样的话她年年说,不是厌烦只觉没了新意,十四岁的那个夏天终止了,面对她认真璀璨的笑眸他第一次婉拒,只记得婉拒,但为何他也记不清,说是年少无知也是敷衍。她对他的坚持教他心疼,却又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