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在她不知不觉的时候,发生了太多太多变化。
她忽然庆幸,陌惊弦一直拒绝知道前世的事情。
如果她将她所知的一切都告诉了他,结果却发生了这么大的偏差,那么他为这些事情做的准备将会付之东流。
幸好,这样的事情没有发生。
陌惊弦并没有打算走捷径,而是脚踏实地一步一步向前迈进,这才避开了这些因为与前世偏差太大而出现的坑。
谢愚却安慰道:“陌妹妹,其实对如今而言,偏差越大,于主公越有利。”
她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愚兄说得是。”
陌惊弦上辈子惨淡收场,对他而言,与前世偏差越大自然就越好。
不过这些话却不必言说了。
她点了点那张纸:“暂时就是这些了。如今已将入冬,常州那边准备了大批粮食和御寒的衣物,会陆续送到西北。愚兄可要跟着去一趟?”
谢愚自然是想要去的:“愚会去的,陌妹妹可有什么书信需要愚代为转交?”
“书信却不必了,但有一事,却需要愚兄帮忙。”
她与陌惊弦的书信向来有专人负责传递,倒是不必麻烦谢愚。
况且谢愚去西北,也不一定能见到陌惊弦的面。
“陌妹妹但说无妨,只要愚能做到,必定鞠躬尽瘁。”
“愚兄言重了。”她笑了一下,“我希望愚兄离开御京之前,能做一场异象出来。”
“异象?跟上次那位袁小姐一般?”
谢愚一共为袁婉茵做了两次异象。
一次是袁婉茵在御京城外护城河现身,落泪成雨。
第二次便是前几日,袁婉茵登台乞雨,天降甘霖。
两场雨,都是谢愚做成的。
陌微凉不知道他是怎么办到的,虽然这两场雨都是小雨,下的时间也不长,但是一点儿也不妨碍她对此感到震撼!
真呼风唤雨!
虽然谢愚一直推说,这不过就是推衍之法,他推衍出那天会下雨,这才促成了袁婉茵的“美名”。
但是两场雨,降下的时间都那么巧妙,精准无比!
一次是袁婉茵落泪之时,一次是她乞雨完毕上香之时!
如果他真的能够将降雨的时辰推衍到如此精准的程度,也跟他能够呼风唤雨的差别不是太大了。
但他不承认,陌微凉也不逼迫他。
“差不多。”
是夜,司天台内,一尊用青铜打造的,形状有点像一个酒坛,四围刻铸着八条龙,龙头向八个方向伸出的地动仪伫立在那里。
地动仪上的每条龙,嘴里含了一颗小铜球。龙头下面,蹲了一个铜制的蛤蟆,对准龙嘴张着嘴。
一年都很少有什么动机的地动仪,却突然传来阵阵响动。
负责看守地动仪的司天台官员听闻响动,起身查看。
却看见西南方向的龙头突然张开了嘴,
“哐当”一声,被其含在嘴里的铜球准准落入了地上的蛤蟆嘴里!
那官员浑身冰凉,瞪着地上的蛤蟆说不出话来。
“怎么回事!”其他值夜的官员闻声赶来。
“铜……铜……”
“是地动仪!”
一时之间,整个司天台都喧哗了起来!
“铜球被吐出了!西南方向有地动!”
“快!快去禀报监正!”
“快去查探西南方向,究竟是何处发生了地动!”
司天监监正再一次被人从被窝里挖出来,不过这一次他却没有太过于慌乱。
无他,唯习惯尔。
这将近一年来,南天星垂,举国大旱,他多次推演乞雨,都没能算准一次,心气都被折磨得彻底消散了,连人都肉眼可见地衰老下来。
他早已明白,自南天星垂那一夜起,这个大凌的运势已然不是他所能推衍得了的了。
不是他推衍之术技不如人,也不是谁出手扰乱了天机。
而是这天、这地、这运势不愿被他所知。
他翻身起床,换上朝服,正了正衣冠,淡淡地冲宫里来接他的使者笑了一笑:“走吧。”
紫宸殿内,嘉平帝披着外衣斜靠在床边,低头看着手中的奏折。
这是司天台连夜送来的简报,上面只有寥寥数语,但他却看了足足一刻钟。
直到司天监监正来到,他才抬起头,将简报递给他:“地动仪报讯,征兆显于西南方向,卿身为司天监监正,为何没有预报?”
他匍匐在地:“微臣有罪。”
这是连解释都不解释,直接认了?
嘉平帝眉头微皱,似乎对这个结果很不满意:“卿没有什么要辩解的吗?”
“微臣万死难辞其咎!”
嘉平帝怒了,直接将奏折扔到他面前:“你身为司天监监正,却屡屡失察,既不能探天象,又不能预风雨,如今连地动一事都不能预兆,朕要你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