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天监监正匍匐着,伸出手解下冠帽,放在身侧:“臣,罪该万死!”
嘉平帝闭了闭眼,冷声道:“来人,司天监监正玩忽职守,不知天象不预风雨不警灾祸,尸位素餐,革除其司天监监正一职,打入天牢,听候发落!”
司天监监正磕了一个头:“谢陛下隆恩!”
“带下去!”
禁军侍卫上前来,抄起他的双臂,将他拖出了紫宸殿。
紫宸殿内蓦然响起了一声“砰”的,瓷器碎裂的声响。
殿外的侍卫和太监们不由低下了头。
次日一大早,前去寻找地动方位的司天监官员就带回了地动的确切讯息。
“昨夜,御京西南不到二百里处发生地动,一座小山被地动所扰,发生了大滑坡,山体内露出一方巨石,石面光滑如镜,上书一个大字!”
“什么字?”
“冤!”
朝臣尽皆不解,唯有寥寥数人面露沉思。
“不仅如此,那巨石显露之地,方圆数十里都在流传一首偈语。”
周王隐隐觉得不安:“什么偈语?”
“世间有奇冤,上天降灾责,平冤则雨!”
平冤则雨!
这是,逆王余孽在造谣!
“荒谬!”石太师打断了众人的联想,“哪里来的冤屈!哪里来的灾责!不过是一群过街老鼠趁着旱情肆虐之机,跳出来故弄玄虚罢了!”
“太师说得对!不过就是一群宵小,故弄玄虚!”
“王爷!这等流言不可听之任之,合该严惩不贷,断绝谣言!”
周王连忙点头:“就依太师所言!”
“还有那方巨石,也该派人将其损毁,免得为小人所趁。”
周王无所不应。
但是嘉平帝对此事的反应却十分平淡:“此事你全权处理便是。”
周王满腹疑惑:“那,对于那些逆王余孽……”
嘉平帝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何处可调兵?”
周王哑然。
不得不说,这些个逆王余孽跳出来的时机非常好。
如今西北正与西宛对峙,北方却发生了百姓动乱和流民迁徙南下两件大事,再加上此前的旱灾,如今的大凌已经没有多余的兵力去镇压逆王余孽了。
但。
没有多余兵力,不代表就真的没办法了。
大凌大可以征调地方驻兵,集结一批大军,朝秦燕之地横扫过去,什么逆王,什么余孽,在大军面前不过就是土鸡瓦狗,直接摧枯拉朽。
可,如果那些逆王余孽就是想要大凌皇室这样做呢?
大凌抽调地方驻兵,然后他们再从别的地方冒出来,进攻兵力空虚的各州各地,怎么办?
嘉平帝道:“逆贼就是逆贼,他们龟缩一隅朕还拿他们没有办法。但是他们自己冒头,就别怪朕不顾念手足情谊,斩草除根了!”
嘉平帝当年将秦王和燕王打为了谋逆之罪臣,自己占据了大义名分。
如果逆王余孽躲在秦燕之地不出来,嘉平帝还不好真的派出大军将那里寸寸踏平,将躲藏在那里的所有人都揪出来,赶尽杀绝。
毕竟,他虽然不怎么在乎自己的名声,但他不能有一个暴君之名。
一旦他成为了暴君,那么他辛苦营造的平衡之势便会被打破,大好的局面也会一去不复返。
但是秦燕之地的罪民们自己耐不住寂寞,自己冒头,就等于将把柄送到了他的手上。
到时候,就算是他们后悔了,想要在躲起来,也要看他乐意不乐意了。
“是,儿臣定会妥善处理此事。”
嘉平帝不置可否。
周王离去之后,嘉平帝叫来何朝恩:“你悄悄出京一趟。”
何朝恩低头聆听嘉平帝的吩咐。
“去查一查,这件事究竟是什么个章程。”嘉平帝顿了一下,“查出来不必轻举妄动。”
“是。”
何朝恩领旨离去。
镇国公府。
有月飞奔回来:“主子!主子!出去了!”
陌微凉扶住她:“别着急,慢慢说!”
有月喘了一口气:“主子,方才属下亲眼所见,那个可怕的何首领已经出了御京城了。”
陌微凉好笑:“什么叫可怕的何首领。”
“大宗师啊,当然可怕了!”有月拍着胸口,惊魂未定,“方才在城门口,属下差点儿被他发现了!那个眼神,太吓人了!”
“爷爷也是大宗师,你怎么不说爷爷可怕?”
“那不一样!老公爷那是自己人,自己人怎么会可怕!”
“行了,别贫了。”陌微凉白了她一眼,“把消息传给爷爷吧。”
有月嘻嘻一笑:“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