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清漪去世的第一年生忌,安凡和凌染是都在场的。
那年她们一个是妹妹,一个是恋慕者,虽然不久前才滚过激烈的床单,但并没有人知道。
安凡始终记得那时候站在墓前的心情,几分愧疚,几分自得,还有些许迷茫。
第二年、第三年都去了。
今年却没法再去。
她和凌染的事被父母知道,爸爸气得要和她断绝父女关系,厉声吼她说要继续这样下去就别再进安家的门!
安凡印象中,父亲一直扮演的都是温文儒雅的角色,她从来没有见他发过这么大的火。
可安凡选择了不进安家的门。
她现在大四,她最近在找各种内聘外聘的渠道来为自己不进安家门增添底气,可凌染一句话就轻易否决她的所有。
凌染说:“你有办法的。”
确实有办法,还不止一个。
办法的开端无非是她放弃徒劳的坚持与父母说她和凌染已经结束,一个回归正轨的结局会换来凌染想要的结果,她出席安清漪的生忌。可那是安凡想要的吗?
有时候想想,安凡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坚持什么。
还挺好笑的哈。
她鼻子里哼出两声笑意,莫名奇妙的,凌染看她一眼,却没问。
安凡说:“我没办法。”
记忆中是第一次直接拒绝她,但似乎没安凡想得那么难。
大概是心太痛了吧,安凡都想不到为什么凌染能提出这种要求,她不是人吗?她的心不是肉做的吗?她不需要自尊吗?
“安凡。”凌染唤她一声。
安凡怕被影响,已经直直站起了身,搁置一旁的臭豆腐被牵连掀翻在地,特殊的气味重新漫出来,臭气好像萦绕着安凡整个人。
“我没办法。”安凡重申一句,背对着她,莫名地倔。
不过她好像做什么都很倔,不然也不会撞了南墙这么多年还不回头。
臭豆腐的味道也漫到凌染鼻腔这儿,她揉了揉,很缓慢地抬起头:“今天你故意让我吃那么多折磨人的东西,我以为你已经解气了。”
折磨人吗?
安凡好笑地想,原来她是这么想的。可这偏偏就是她爱吃的。
也对,优雅从容的人怎么会觉得这些折磨人的东西好吃呢,亏得她还以为能将凌染拉下神坛,拉入她的阵营。
怪不得主动找上门,怪不得配合她逛夜市,怪不得投喂什么都吃像个乖宝宝,原来是为了让她消气,继而才能带她去安清漪的生忌。
有句话,自安凡成为替身后她以为她永远不会说,但她此时说出口了。
“其实我和我姐,除了脸长得像,其他地方没一点一样。”
安凡说完大口地喘息着,像是呼吸不过来,害怕得有些心悸,又像是有种异样的解脱在滋生,有什么正挣脱出牢笼。
曾经她害怕被凌染看穿她这个替身和安清漪其实没一点相似之处,现在好像不太怕了。
她就是她自己,不是其他的任何的谁。
“安凡,”凌染又唤了一声,不过这句话的语气明显还有后话,她问:“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
安凡也在问自己。
她说这句话,是不想再做替身了吗?
可不做替身就意味着要离开凌染,从此不可能再抱到她,摸到她,亲到她……这样,她真的可以做到吗?
安凡在一瞬间犹豫了。
一想到凌染还等着她的回答,安凡开始焦急、焦躁、心烦。直面话题她目前做不到,她只好笨拙地转移话题:“我再想想办法吧。”
安凡随即蹲下身收拾臭豆腐留下的一片狼藉,听凌染的声音飘在她的头顶,说:“等你的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