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如此,陆公子来飘香院是为何?”
“应酬之需。”
沈黛娇了然,官员之间多有交际应酬,饮茶喝酒,或是来这儿听曲,并非是冲着花娘,而是场合氛围不同,他身在官场不能次次推脱,于是晋阳城中才有了那些关于他古板的传闻。
沈黛娇福了福身,与他道别:“陆公子还有朋友在此罢?天色已晚,你请留步。”
陆修垣拱了拱手,想到了什么:“沈小姐,恕在下冒昧,之前你提过藏有臧秋先生的《山游记》,可否借陆某一阅?”
他还记着呢。
沈黛娇笑了:“好啊,不过要过些时日才行,届时我派人送去陆府。”书还不在她手上呢。
陆修垣愣了愣,臧秋先生的书有价无市,那本《路游记》他也是寻了许久才得来的。
她竟答应的这么快?他们之间不过几面之缘而已,两家人也没有往来,谈不上相熟,她就不怕他换了她的藏书?
这样没心眼,不会提防人可不好,就如同来这飘香院,她一个女子,只带了个小丫鬟,想的太容易了些,不安全。
可眼下是自己借书,要是开口让她提防自己,似乎也不妥,于是陆修垣认真道:“沈小姐放心,陆某定然会将其完好归还。”
“我相信你。”沈黛娇笑看着他,眼神干净,神情坦然,“陆公子,我先回去了。”
说完后沈黛娇便带着抱冬很快离开。
目送了主仆二人消失在走廊深处,陆修垣眉宇微拧,心中略有些担心,沈家三小姐太容易轻信人了,若是没人护着怎么办,容易吃亏。
“修垣,你怎么在这儿?”身后传来柳抚安的声音,他见陆修垣一个人站在这,看的看是走廊那边,跟着望了过去,“看什么呢?出去这么久都不见回来,等你一块儿听白羽姑娘弹琴呢。”
“你们还未听完?”陆修垣回了神,看着他,数着他离开的时间,“已经有半个时辰之多。”
“你不在怎么听,本就是想带你来听的,你也给人家几分面子,白羽姑娘的琴艺在晋阳城中可是数一数二的。”
“琴艺过人为何不赎身离开?她可以做琴艺师,教导世家小姐……”
“哎,这些话你等会儿可不许说!”柳抚安转身提醒他,“白羽姑娘在这里卖艺不mai/身,和那些花娘可不一样,多少人想为她赎身她都不愿意,千金难求啊。她说只等她的有缘人到来,而且也不是人人都能听她弹琴的。”
陆修垣不为所动,眼神回答他:有区别吗?赎身离开不能等有缘人了?两者之间有冲突?
柳抚安愣了愣:“你不觉得很动人吗?”只要是有缘人,她可以分文不要就跟着他离开,感人至深啊。
陆修垣漠然看着他:“没有。”
“……”这个死直男!
柳抚安拉着他往前走,他就不信了,这家伙能一直这么顽固不化:“等会儿你听了就知道。”
这厢,已经回府的沈黛娇,懒懒趴在榻上,由着抱冬给她按摩,手里捏着刚刚从当铺赎回来的玉佩,这是一个时辰前,沈世杰交给双瑞送去当的。
经历过听墙角的抱冬狠批:“小姐,四少爷魔怔了,这是当初老太爷给夫人小姐们制的玉佩,从小戴到大的,四少爷都敢当。”
沈黛娇摸着玉佩不做声,何止是魔怔,他现在就是脑袋被抽空了,连祖父给他们的玉佩都敢当,三百两银子,拿去给一个花娘让她几天不接客。
这些日子以来他在那花魁身上花的银子至少千两,手头上没拿得出的银子,就从铺子里匀,铺子里匀不出了就当东西,他那一屋子的宝贝恐怕也被他当了不少。
当真是喜欢的紧。
“把他当的东西都赎回来。”沈黛娇眯着眼很快有了主意,“找个人去请她那师兄喝酒,看看他说什么。”
她可不信那花魁是真的想进沈家的门,论说来钱的法子,曲艺坊自然不如飘香院来得快。
遇上沈世杰这样的傻子,这辈子都不用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