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屋里走出来的是个约莫五旬的老人,穿的是藏青色的布衣长衫,手里拿着太极棒,一副严正怒微的表情。 冬木扯了扯身旁的曾喆,小声问道:“此人你认识?” 曾喆摇了摇头,显然对于从屋里走出来的老人是一点印象都没有,可是他竟然能知道自己师父的名字,眼前的人与自己师父是什么渊源?还有他手中紧握的太极棒分明是出自自家的龙腾观内。 曾喆起唇问道:“你认识我师父?” 老人忽然大笑起来,语气也是格外的不屑说道:“湛子晋那老家伙就是化成灰我都认识!他还躲在龙腾观内?” “不准你侮辱我师父!” “怎么?你还想为你师父抱屈了?那也看你能不能有这个能耐!龙腾观历经几百年总不至于要毁在你手里!” “你一口一个龙腾观,你到底与我龙腾观有什么渊源?” “要说渊源那可大着了,你小子被送到龙腾观的那天,还是我亲手抱进去的,要论辈分你得尊称我一声师叔!” 曾喆有些惊愕,自家门派里确实有几位师叔,可唯独没见过这位,更没有听他师父提起过,可他手里的太极棒却是不假。 老人脸色黯然,轻轻叹了口气,说:“你不认识我也正常,在你还未记事的时候我就离开了龙腾观,虽然我与湛子晋意见相左被迫离开,但不代表我就输给他,老子依然还是龙腾观的弟子!湛子晋那老家伙是不是把我的排位给撤了?” 曾喆忽然听他问起这事,既震惊又为难,这个嘛,肯定是被他师父给撤了,反正自己是没见过多出来的师叔排位。 见曾喆不语,眼前的老人脸色愠怒,说了句:“我说什么来着,湛子晋那老家伙一直就是小心眼,不过没关系,迟早有一天我会让他把我的排位给奉上!” “还不知道师叔该怎么称呼?” “本人姓古,名皓占,你叫我古师叔就可以了。”说完倒是望向一旁未说话的人,“你这个看戏吃瓜的丫头平白无故给你看我龙腾观的笑话!” 冬木嘿嘿一笑,忙说道:“古师叔这话就冤枉我了,我这是不想打扰你们认亲嘛。” “谁是你师叔了?你是我龙腾观什么人?别叫得这么亲,还是说你一个木巳斋的丫头想嫁进我们龙腾观来?我可告诉你呀,且不说这小子能不能还俗,就是我龙腾观要求也是非常高的。”说着仔细上下打量了下冬木,啧啧两声:“长相中下,身材瘦弱,屁股太小,不行,不行!” 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收紧,这已经是第二次人身攻击了,冬木咬牙切齿的努力克制自己,要不是见他是个长辈,自己一定毫不手软的扑上去,麻蛋,太特么欺负人了。 “您放心,谁想高攀你们龙腾观了,你们就是求我嫁,我都不嫁,我现在与这小子就是合作关系,您老还真没别误会了。” 曾喆言归正传,开口问道:“师叔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此事说来话长,我和公仪权之前巧缘认识,这次也是他托我来查洪叶阳的事情。” “师叔的意思是说,公仪权也在暗中查洪叶阳?我在青竹门的这些天确实也没有查到和洪叶阳的蛛丝马迹,除了师叔您这里。” “现在外面的风声都把矛头指向公仪权,但是此事确实与他无关,可是既然已经牵扯到青竹门,公仪权肯定不能放任不管,至于这里面有没有自家内部的人参与,公仪权这会对任何人都不会相信,所以才托我暗中调查洪叶阳的事情,只是没想到你小子竟然也参与了进来,所以我才特意安排了这一出。” 曾喆恍然明白,难怪他们进来的这么顺利,刚进来就被人设计了,看来自己与他师叔相比还是差远了。 “师叔是怎么发现我的?” “从你那天跟着公仪权来到这处宅子,我看到你隐藏在手腕上的迫魂针就知道你是龙腾观的人,你小子叫曾喆这名字还是当年我起的,把屎把尿都是我,湛子晋那老家伙为你做过什么?叫他师父简直便宜了他!” 曾喆尴尬的揉了揉脑袋,嘿嘿一笑,赶忙走来替古皓占捏肩捶背,极尽讨好,冬木瞧着眼前这一幕,不由翻着白眼,心中一声冷笑,也有曾喆这小子的时候,结果这一笑竟然牵扯到肩膀上的疼痛,嘴角疼得忍不住抽的一下。 曾喆望过来,问道:“真伤着了?严不严重?” 冬木怒瞪了一眼,说:“死不了!”咬牙切齿说这话的时候却是说给古皓占听的。 古皓占也看过来,竟是啧啧两声:“自己脑袋不灵光也怨不得别人,再加一条棋艺太差,古有女子琴棋书画样样兼具,你看看你,所以我说不行不行嘛。”说完从身上拿出一个小方瓶递给身后的曾喆,吩咐说:“免得这丫头说我以大欺小,看在她与我龙腾观合作的份上,你把这个给她擦擦,一会就好了。” 冬木撇了撇嘴,小声嘀咕了句老顽固,老封建!将曾喆手中的小方瓶拿过来,自个逞强的乱抹了一番,结果一番折腾后,站在一旁的曾喆实在看不下去了,走近一把夺下来,扯开冬木肩膀上的衣服却是惊吓住了。 “这是什么?” 古皓占闻言起身走过来看了看,这一看也是把自己给震惊了,他看着冬木不由的惊声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你身上怎么会有太极人兽图?” 冬木被莫名的这么一问,自己一时间也是惊讶不已,震惊之余坦白说道:“我也不知道,自从上次爆炸醒来之后,我就发现自己肩膀上出现了这图案,我也不懂它到底是什么意义,只是偶尔会在自己梦里面见到它,古师叔,您认识这太极人兽图?” 古皓占低头看着眼前的冬木,眸光中还留有震惊,不禁又打量了一下眼前的丫头。 “那你可知道自己父母是谁?是谁送你到木巳斋的?” 冬木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自己父母是谁,只听我师父曾经说起过,当年她是在木巳斋门口看到装在篮子里还是襁褓中的我,连送我来的人都没见着身影。”说完倒是有些激动的看向古皓占,急切的追问道:“难道您认识我父母?” 遥想当年,古皓占不免叹息了一声,他眼光落向远处,仿佛又看到了当年江湖的风雨绸缪。 他说:“当年在阴阳的江湖上一夜间出现了一个人,没有人看过她的真面目,也没有人知道她是谁,在高坊庄她打败了无数阴阳师,一战成名,之后在数年间更是名声鹊起,她有自己独特的阴阳术,却没人知晓她到底出自哪一派系,当年我还是龙腾观的入门弟子,这件事对龙腾观来说可谓是件不好的事情,一时间竟然多了这样一个对手,而且还是个女人,再后来听到她消息的时候,她已经死了,死在了逆水河,据说她是自杀死的,很多人不明白这样一个厉害的人为什么会自杀,她死的时候,人们看到她肩膀上的正是这幅太极人兽图,我想,她应该就是你的母亲,可惜我未曾亲眼见过她。” 曾经冬木无数次好奇过自己的身世却不得而知,也想过如所有世间的缘由一样被父母抛弃,然而,今天的古皓占带来她的身世却是如此意外又震惊,自己的母亲是这么一位厉害的人物,而结局为什么是自杀?她为什么会自杀?她到底遇到了什么才会把自己送去了木巳斋?这一连串的问题令冬木一时间不知所措。 她喃喃道,抬起脸来的时候已经含着眼雾。 “我母亲她真的是自杀的吗?” 看着眼前要哭的丫头,古皓占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他安慰道:“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只是当年在阴阳江湖上都是这么传言的,丫头,你也别伤心,我想你母亲当年一定有她的原因,否则也不会在她自杀之前把你都安排妥当的送去了木巳斋,现在你身上突然出现的太极人兽图,我想它应该会有它的寓意,日后你可以凭此去查找你母亲的事情,不过眼下还是不要让太多的人知道最好,我想目前它对你来说并非是件好事。” 曾喆点了点头,赞同道:“师叔说的对,自从我们来到这里就遇到一系列怪事,洪叶阳的事情不仅没有进展,我们还遭到莫名的追杀,我总有一种预感,所有的事情都在别人的掌控中,洪叶阳的事情只是其一。” 冬木擦了擦眼泪,眼下确实不是自己追母思痛的时候,不管这是不是别人早已设下的网,如今他们已经没有后路可退,他们必须尽快找出杀害洪叶阳的凶手。 古皓占起唇说道:“我这次约你们见面正是为了洪叶阳的事情,有些事情我不方便亲自出手,眼下暂时要靠你们,依我的龙蟠占卜,初爻在下,坎六对水,金水为阴又主鬼道,洪叶阳必死无疑,只是他的死必然离不开水,你们可以从这方面去着手。” 曾喆蹙起眉头:“水有很多,江海之水,小河溪水,何况还是香港这种地方。” “来之前洪峰跟我提起过,说他派人在码头发现了洪叶阳遗留的手表,那是他从意大利亲自为洪叶阳定制的生日礼物,曾喆,我们有可入手的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