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这章国的文化抹不去的狼血。

璇玑紧紧抱着玲珑，低头的时候，茫然空洞的眼神凌厉起来。

玲珑感觉着自己背上写的字：陆家怎样了？

玲珑抽抽噎噎地讲着：“主、主子……听说就这么一天的工夫，外头已经都知道您被废了……我还听着洗衣房的人说有人参了老爷和大少爷……”手却悄悄在璇玑身上写着：有人联名，江家侯爷帮忙说话，从斩监侯改判作贬为庶民。

璇玑呼吸一滞，到此方明白他是真真绝了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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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中，流言四起。

琬琰废后之事本就是瞒不住的，宗室长辈龟缩了这么几年，终于站出来要他给个说法。毕竟一国之母，废立无常实在是儿戏了些，也很丢了天家脸面。

顾琬琰其实不曾想好说辞。若和盘托出，璇玑的命还有没有？连带着军中都要大清洗一番了。不过……

“她意图行刺朕，这个理由够不够？”

举朝哗然，更有那不怕死的紧逼着问为何行刺。封后不过月余，如果没有人指使，一个妇道人家万万做不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

于是有人疑到了当年江陆两家定亲的旧事上来。可若真是为了这个，这朝中最得势的两家人难道都不要命了不成？况且行刺了偏向他们的皇帝，江陆两家也没什么好处啊？又或许，是私人行为，儿女情长？啧啧啧，看赫咺侯丰神俊秀，不知做了皇后的女人还会不会对他旧情难忘啊……

不过赫咺侯实在坦坦荡荡，而且之前帝后之间不说情深意重，也不像有嫌隙的样子，这行刺的动机实在让人摸不着头脑。

悠悠众口，又是后宫又是行刺的香艳隐秘之事，不多时就有人阴谋论起来。

陆家自江南发迹，或许与被封到那里的平南王有着什么裙带关系呢。当初平南王作为与顾琬琰争位最激烈的人选，还握着部分兵权。顾琬琰一时没能奈他何，到渐渐坐稳了皇位，有或许是顾忌别人说他心胸狭隘，竟还是没有下狠手。当年顾琬琰的生母陈氏是废后，他虽为嫡子，却也因此备受冷落，而平南王的生母本就仅列皇后之下，便隐隐有些要晟帝改立太子的声音了。人算不如天算，晟帝暴卒，琬琰终是名正言顺即了位，上位后有一番血雨腥风，说起来却也是有惊无险。不知道顾琬琰对这个兄弟是不是还怀着一丝感情，不仅没有伤他性命，还把他封到了富庶之地。这平南王日日流连秦淮脂粉之间自然不足为惧，那么，若是与将军府交好呢？

若是将军府出来的皇后，对章王行刺了呢？

毕竟没有谁能肯定他不是韬光养晦啊。

凡此种种，若是疑心起来，人人都觉得陆家怕是要和辛家一个下场了。繁盛年景，权臣侵轧也比乱世厉害得多，战事不多，陆家就没那么重要了。当初爱锦上添花的，如今都争着落井下石起来。

将军府的流言，自然要扯上军中。终于有人将军中的琐事集合起来，联名上了奏章，要把陆忠打入死地。江陆两家虽然是最紧要的，然而自从辛家去后眼见得他们要炙手可热，顾琬琰便亲自扶上了几个新晋的权贵与之相制，此时，发难的大约也是这些暴发户们。

这些事情璇玑自然不知道，但也能猜到七八分。她被废了，江蓠自然会被重视起来吧……江允能帮琬琰处理那么多事情，绝对不像他表面那么温和无争，但江家不会也没必要在这乱流中再踩陆家一脚，江家是敏锐的，不会那么急躁。京里面两族的利益纠葛也是说不尽的，江允会为陆府说话，必然明白这唇亡齿寒的道理。还有就是……对江允本人，她也莫名地存着一种信任。

果然呵，赫咺侯站了出来，抛出的是良将难觅的沉重话题。兵部像个死人，与曲国边境一点点摩擦，都要皇帝御驾亲征。武官虽多，有将才的却只有这两家了。江仲死守着西北，陆家则是京城三辅的定海神针。陆家父子倒了，这些蝇营狗苟之徒不过是自掘坟墓，而顾琬琰，也不该没脑子地自剪羽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