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家小伺下次再来送本子的时候,你帮我把这些都给他,就说……”明晗一顿,“就说是他的小折子太受欢迎,你多给的茶水钱。”
鹤颐楼老板哎哟一声,懂了她的意思,心惊地跟着起身想把荷包还给她,十分惆怅道:“我的明小姐啊,您怎么就是不听劝呢。”
“你不必劝我,我自有我自己的想法。”明晗坚定,“此事你不必过问,只要你别跟我娘报信,便是对我有恩,以后若用得到我,我必会报答你。”
见她执着,老板眉头皱成一团,“我自是不会说的,可是……”
明晗笑了一下,打断她的话,“那我便走了,你别忘了。”
说完,不等老板回话,便悄手悄脚地离了客栈。
玉京谣的本子太长,又难以断章,讲下来几乎说了一个通宵,祺官儿醒了好几觉,见自家少爷也低着头犯困,劝过几次,都被他拒绝了,又是洗脸又是喝茶,总算熬到说书人的醒目一拍,长松了一口气。
“明明少爷你也不喜欢,干嘛要为难自己,就算满庭芳俗气,还有很多其他人可以选啊。”祺官儿帮他整理着衣服,困得直打哈欠,“玉京谣的书真的太长了,我都快睡死过去了。”
“谁说我不喜欢。”顾清时嘴硬,“是你听不懂,我觉得有趣得很。”
祺官儿噘嘴,拆穿道:“少爷你刚才也睡着了吧。”
“我只是闭着眼睛养神,耳朵又没睡。”顾清时轻声,起身后只觉得腰酸背痛,头也昏昏沉沉的,问祺官儿:“现在什么时辰了。”
“已经辰时了。”祺官儿答道。
顾清时一怔,“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少爷我叫了你的,是你说要把书听完再回。”祺官儿也委屈。
顾清时回忆起来,根本不记得自己听了什么,祺官儿又唤过他几次,只是见天色已有大亮之态,忙带着人匆匆离开。
将军府里静谧如昔,两个人做贼一般把藏在草丛里的□□立起来,悄悄爬进去往顾清时的院儿里走。
“大少爷会不会已经上朝去了?”祺官儿悄悄问道。
顾清时有点走神,没回应,进了院儿没走出多远,过了一座小小的假山流水,忽然听到一个声音,止住了脚步。
“一夜未归,我还当你不回来了。”顾永宁手里攥着根棍子站在他的房门前,周围小伺大夫围了一圈。
“大哥。”顾清时弱声,熬夜后的一双眼睛红红的,因为不停地揉搓,好像哭过一样,落在人眼中格外可怜。
“你还知道我是你大哥,我说过什么你都听到狗肚子里了是不是?”顾永宁丝毫不为所动,皱着眉语气严厉,“还不滚过来!”
顾清时眼睑低垂,缩在毛绒斗篷里不吭声,不仅不靠近,反而往后退了一点。
“小兔崽子。”顾永宁被他惹恼,抓着棍子就要过去抓人,“我今天不收拾你我就跟你姓。”
顾清时嘴巴微微张了张,偷偷看他一眼,那句“大哥你是不是气昏了脑子”咽下去,没敢出口。
顾永宁架势端得很足,被底下一帮人团团围住劝着,尤其是那个老大夫,嚷得声音最大,“小少爷身子刚好,大公子您三思啊,要是他再病倒了,担心受累的还不是您嘛。”
祺官儿对这套流程已经娴熟,当即跑过去往顾永宁脚边一跪,挤不出眼泪,抱着他的腿哇哇干嚎道:“少爷你要打就打祺官儿吧,祺官儿皮糙肉厚不怕打,可小少爷病才刚缓,他扛不住的。”
顾永宁被这帮人拉扯得动弹不得,正恼着,看到那边顾清时掩口闷咳,更是火从心中来,怒道:“顾清时,你再给我装!”
顾清时没应声,被一阵尚寒的微风吹着,熬了一宿的疲惫涌上来,让他难受得有些头晕,身子晃了一下,差点摔倒。
顾永宁心头一惊,手里的棍子扔在地上,扫开挂在身上的人,几步走过去把他捞在了怀里揽着,发觉他一双手冰凉,眉头拧成个疙瘩,对那帮人说:“一个个还愣着干什么,快去把暖炉生起来,祺官儿,去厨房把火上煨着的热汤端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