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氏行经营的是演出介绍服务,这样的牙行汴京有许多,一开始只是帮助民间的自由艺伎寻找演出机会,包括勾栏、商铺酒楼演出,还有达官贵人宴会演出,从中抽取报酬的分成。后来发展壮大,牙行也会签一些艺伎自己调.教。除此之外,还会与教坊合作,帮助教坊的艺伎寻找演出机会。
用现代娱乐圈的情况去套,那教坊类似于艺校或者练习生公司,而萧氏行类似经纪公司,它可以为别的公司的艺人服务,也有自己的旗下艺人。
如今萧氏行这情况,也无暇为外面的艺伎服务,能帮自家伎人接到活计就不错了。
“走吧,我们可不想再看到伎人在台上死掉了,是不会和你们萧氏行合作的!”
萧桐和身边的小姑娘几乎是被人从勾栏老板的宅邸赶出来的,这番无情的说辞,她们听了不下十次了。
这小姑娘是萧氏行自小养大的伎人萧玉奴,才十六岁,长着一张圆嘟嘟的脸,可爱得像个娃娃,是萧氏行如今最有潜力的艺伎。这几日萧桐都带着她登门拜访勾栏老板,希望能得到一个登台的机会,结果都碰了一鼻子灰。
两人垂头丧气地沿街而行。
天色阴阴沉沉,有阵春风吹过,萧桐觉得心都凉了!
“咦,这不是萧当家么,怎么被人赶出来了?”
柳清沐和丫鬟方才从裁缝铺出来便远远看到了萧桐被赶出来那一幕,眼见她们经过,便走到了跟前。
萧桐抬头,面前的女子头戴帷帽,一袭白纱遮挡了面孔。但听这狐媚的声音,她便猜到了是司清湖的同门柳清沐了。
柳清沐抬起一半白纱,露出半张脸,凤眼勾起笑容,好生妖艳。
萧桐知道来者不善,露出了惯有的贱兮兮的笑容,“呦,原来是柳娘子,好巧呀!”
柳清沐看了一眼她身边满脸疲态的小姑娘,故作同情起来,“这姑娘挺好看的,那些勾栏老板真是有眼无珠!”
“可不是嘛!”萧桐附和道。
柳清沐想了想,又道:“其实我还挺欣赏萧当家的,这些年来但凡是司清湖的演出,你几乎每场都来砸钱。这份执着,换作是我,早就被打动了。”
这个柳清沐总算说了点人话了,萧桐有点开心,但不过三秒,对方话锋一转,“奈何司清湖这人贪慕虚荣,瞧不起萧当家的家世,而要跟那梁公子,还不是看中梁公子爹是尚书大人。”
萧桐总算明白了,她说那么多,就是要编排司清湖。
这种茶里茶气的人她上辈子见多了,很生气,假笑着,抿着嘴唇,暗戳戳咬牙。
“不过,萧当家大病一场后能看清她的为人,我也感到高兴!”
那日萧桐登门青玉坊,竟不是为了开价替司清湖赎身,柳清沐别提有多高兴了。
她并非喜欢萧桐,只是妒忌司清湖有这个狂热追求者!
从司清湖出道至几个月前,她的每一场演出几乎都有萧桐的身影,还每场为她砸钱。此事虽然给司清湖带去困扰,但谁能不承认,就是因为这萧四郎的赏银,司清湖一直都比她赚得多。更重要的是,大家听了司清湖和萧四郎的趣闻轶事,大笑过后,竟真的去看司清湖到底是何许人也了。
司清湖本身就长得惊艳,歌喉清婉,一来二去,就把那些好奇的大老爷们吸引成了埋单的观众。
她柳清沐,也想要这份狂热!于是对萧桐道:“这样吧,萧当家和我合作,我用我的名气为萧氏行打开门路!”
“哦?”萧桐饶有兴致,想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
柳清沐左右看了周围的行人,有所顾忌,附到萧桐耳边悄悄道:“报酬五五分,但你得拿一成在勾栏上打赏给我!”
萧桐咧着嘴了然一笑,小眼睛露出狡黠的光芒。
这柳清沐的如意算盘打可真准!她不过想要一个狂热粉吸引流量,要是司清湖的狂热粉转头给她氪金,就这噱头,也够坊间讨论大半年了!
司清湖虽然难以亲近,对她还凶巴巴的,但她也不能与坏心眼的人合作排挤她呀,毕竟司清湖又没伤害过她。
相反,她倒是有点怜惜司清湖,定然是平日过于与世无争,才给柳清沐欺负上头。她最看不得漂亮的姑娘受伤害了,心里突然燃起一股冲动,她要替司清湖教训一下这个恶毒同门!
萧桐故意大声道:“什么?你让我以后在勾栏上打赏你柳清沐?”
听闻柳清沐的大名,行人都纷纷驻足看了过来。
“我可是清湖的人,怎么可能改去打赏你?”
柳清沐气急败坏,压低声音,“你……你不是不喜欢司清湖了吗?”
萧桐又大声道:“怎么可能?我一直都喜欢清湖,但我现在想做一个有用的人,这样才能配得上她。所以我是不会和你柳清沐合作的!”
萧桐说到“柳清沐”,刻意加重音量,围观的人都知道是她,指指点点起来。
柳清沐气得拉下白纱,落荒而逃!
萧桐和萧玉奴望着她狼狈的背影,捧着肚子哈哈大笑。
殊不知,司清湖在人群之外,坐在一辆马车上,把她和柳清沐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今日她和灵儿出来找一间税居的屋子,回去的时候,停下马车让灵儿去买两杯饮子,就这么巧听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