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桐当众表明心志,她心里无甚波澜,只是想,她若当真洗心革面,做个有用的人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以前萧桐为她砸过无数赏金,虽说是你情我愿的商业行为,但她也难以做到漠视这份心。
于是她让灵儿过去,把那单高价活介绍给萧桐,就当是报答了。
灵儿见了萧桐就道:“你们今天去一趟城西的张府,说是我家小姐介绍的。那儿的张老爷刚走,缺一个唱挽歌的,三天一百两。”
说完灵儿就走了,心里却偷着乐。
方才她们遇到张家的管家出来筹备丧葬事宜,于是请她家小姐回青玉坊介绍一个艺伎过去。一定是方才萧桐的话冒犯了她家小姐,所以才给她介绍这种活。
萧桐有点愕然,唱挽歌,不是在葬礼上为死人唱歌吗?
萧家的艺伎都沦落到接白事的活了吗?
可是三天一百两真的挺诱人的……
她小心翼翼望向身边的姑娘,想着怎么说服她。
萧玉奴被盯得如坐针毡。
“当家的你别看我了,我是不会去给死人唱歌的!”
萧桐深呼了口气,挤出笑脸,扯了扯萧玉奴的手:“乖玉奴,你看咱们走了几天,好不容易才接到活,费用还挺多的,咱们五五分,你就接了呗!”
萧玉奴接活的报酬和牙行是四六分的,萧桐也不废话,直接说出最诱人的条件。
萧玉奴想了想,不屑道:“给死人唱一次歌,我晦气好几年,不划算!”
连金钱也打动不了的小姑娘,于是萧桐决定谈感情。
她装作可怜兮兮,说萧玉奴与萧氏行的命运休戚与共,再声泪俱下地卖惨博同情。最后把小姑娘感动得呜呜啼哭,擦着眼泪点头。
萧桐拍着她安慰,心情无比复杂。
这古代经纪人太难做了,自己这个样子,怎么看都像个逼良为娼的老鸨!
算了,唱挽歌也不是什么丢脸的活,谁人没有生老病死!
不过这小女孩也是个善良单纯,金钱都不为所动,却因为把萧氏行当作自己家,想要守护家而硬着头皮答应。
以后得多给资源这女孩,萧桐暗暗地告诉自己。
…………
萧氏行的人跑遍了汴京勾栏和各大商铺、打听了大小富户的宴会,五天下来,只接到了两家廉价的小饭馆演出和一场高价但不光鲜的白事活。
拒绝他们的人,无一不是因为两大原因:
担心萧家介绍的艺伎演出途中又死掉;
他们这几个伎人歪瓜裂枣,没什么观众缘,用他们能卖几张门票?
看来靠寻找演出捧红自家艺伎这个办法是行不通了。所幸萧桐上辈子也是个混娱乐圈的,在这圈子搞钱的法子多的是!
那日柳清沐的话倒是提醒了她。
既然自家艺伎靠不住,那她唯有找高人气,连勾栏老板都要争相巴结的腕儿,拉拢签入自家牙行,拿到勾栏的演出机会,然后捎带没名气的艺伎登台,再配合营销手段,捧红这个籍籍无名的艺伎。
在现代娱乐圈,这叫捆绑销售!
可问题是,上哪儿找那个愿意签入萧氏行的知名艺伎?
就在她愁得焦头烂额之时,青玉坊的内堂一片剑拔弩张的气氛。
余姑姑坐在交椅上,仪态端正,面容威严,盯着站在她眼前的司清湖,眼里带着不可置信,“你说你不愿意嫁梁公子?”
司清湖一袭白衣,周身是惯有的从容不迫气场,道:“此事清湖思虑良久,梁公子非我良配,这桩婚事我不答应,还望姑姑见谅。”
余姑姑冷笑一声,“清湖,姑姑这可是见你与梁公子情投意合才想着撮合你们。怎么,你嫌弃做妾,还想当妻?你也不看看人梁公子什么身份,你什么身份?”
司清湖恬淡一笑,道:“姑姑想多了,若清湖属意,做妾又何妨?清湖只当梁公子为朋友,并无男女之爱。”
余姑姑面色阴沉下来,司清湖不喜欢梁公子,着实有点出乎意料。但又如何?她也唱不了几年了,想再唱出超越前作的曲目已经不可能了,这几年能不能为教坊赚足五百金还说不准。还不如趁她值这个价的时候将她嫁了,早日拿到一笔钱来得心安。
司清湖猜到余姑姑在想什么,也早就想好了应对之法,平静地从袖中取出一张交子给她,道:“这是二百金,姑姑收下吧?”
余姑姑有些不解,“你这是……”
司清湖解释道:“我记得我当初和青玉坊签的是活契,契约上说,若是成名了,赎身费是二百金。这二百金是我给自己赎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