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都汴梁,有四条穿城而过的人工河,为蔡河、汴河、五丈河和金水河。
今日天气爽朗,微风和煦,是这三月暮春难得的好天气。
汴河之边杨柳随风轻摇。正是晌午时分,许多人坐在临河而建的茶肆饮茶交谈,很是惬意的样子。
萧桐、司清湖和萧椅久别重逢,在这汴河边上找了个位置坐下。
“三姐,此事我们不是没怀疑过,可没有证据也奈何不了他呀!”
萧桐望着对面那气呼呼的俏丽女子,无奈地劝道。
萧椅义愤填膺地拍了下桌子,“我就是看不过白氏的人欺人太甚!”
“砰!”一声,打破了闲适惬意的气氛,引来周遭人异样的目光。司清湖拉了拉萧椅的衣袖,示意她消消气。
萧椅刚回到汴京城便看到了以前自家的艺伎与对家白氏牙行当家一起饮酒,她正想过去质问,便听到了他们把萧氏行当作笑谈,把白当家指使他离开萧氏,趁火打劫一事爆了出来。
萧椅当场就气得七窍冒烟,把他们的桌子一手掀翻,精明的白当家跑快一步,萧椅只逮到那艺伎,追着他就一顿狂揍。
她这般生气,萧桐亦是理解的。毕竟萧家出事后,那些艺伎趁着当家入狱,联合起来去官府闹,以萧氏行草菅人命为由提出解除契约,到最后他们非但不用赔解约金,萧氏行还倒赔给他们,几乎把萧家洗劫一空。
那些出走的艺伎,大多数转头去了白氏牙行,萧家上下都怀疑他们去官府闹乃至那名艺伎死去是白氏耍的阴谋,却苦无证据。
方才那名伎人被揍得那么惨,竟也没想过去官府追究萧椅,而是一溜烟似的逃了,八成是做贼心虚。
“哎,大哥在官府里当差,就放心交给他调查吧!三姐喝口茶消消气,谈谈咱们和清湖的事!”
萧桐叉开话题,为萧椅斟了杯茶,悄悄冲她使了个眼色。
萧椅望着她狡黠的笑脸,咬牙切齿地瞪了她一眼。明明很不情愿,却又不得不配合她。
萧桐打开话题:“清湖,你就看在我三姐的份上,帮帮我们呗!”
萧椅努力压下怒火,抿着嘴挤出笑容,握着司清湖的手道:“师妹,四郎她想的法子确实不错,只要你跟我们合作,萧氏行就有出路了。”
司清湖来汴京不久后,在前当家的安排下拜在一名女剑客门下,学习防身之术,刚好师姐是萧椅。两人自幼认识,一同习武,关系也胜似亲姐妹。
这会看着萧椅拉下面子求她,司清湖脸色变得为难起来,最后的犹豫正在一分一毫地瓦解。
她在汴京艺伎圈子混迹多年,哪家教坊、哪家牙行是如何对待艺伎的,她看得一清二楚。青玉坊以前也喜欢与萧氏行合作,萧桐的爹是怎样一个人,大家都有口皆碑。说实话,她也不相信他会压榨艺伎、草贱人命。
若萧家当真是被白氏陷害的,那着实可怜!老当家枉死,牙行衰败,剩下个少当家也是病恹恹,今日不知明日命的药罐子。
想到这,她忍不住抬起眼眸瞄了眼萧桐,看着她较于平常要白皙的脸色,内心不由得生起一丝丝怜悯。
萧桐见司清湖还有犹豫,认真地道:“清湖,要是你还是担心,那我们定下两个月时间,若是两个月内你对萧氏行不满意了,随时可以走。”
有萧桐这句话,司清湖最后的担忧消失殆尽,终究是点头应承了。
她们当艺伎的,没有东家依靠是很容易吃亏的,多少艺伎为了让所有演出报酬落入自己钱袋子里而没有找东家签约,结果年年被拖欠演出费,三番四次抽身去讨债,白着脸进去,红着脸出来,还哪有心思排练演出?
司清湖自认干不了讨债的活,不如找个东家来得心安理得。既然她师姐出面请她帮忙,萧桐也给足了诚意,也不妨和萧氏行试试!
与司清湖分别后,萧椅随着萧桐去城隍庙接奶奶回家。
踏入家门前,萧椅忽然扯着萧桐,压着声音道:“别忘了你答应过我的事!”
萧桐露出贱兮兮的笑容,也压低声音:“三姐帮了我,我自然也会帮三姐的。”
两人自街上重逢,在去茶肆的路上,萧桐故意拉着她落后两步,恳求她出面请司清湖和萧家合作,条件便是这笔功劳算在她头上。
萧椅与萧家其他几个孩子不同,性好自由,喜爱云游四方,从不黏家。半年前自汴京出发,一路往西走,到达西域。萧家出事后陈氏便传信让她回来,当她收到信,再赶回来,什么大风大浪都过去了。
家里出这么大的事却在外面游玩,她回来怕也只有挨罚的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