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公子显然是有备而来的,向萧栗打探过司清湖今日的演出在夜场才登门萧氏行。
萧桐向司清湖询问的时候,只见她脸上云淡风轻,无所谓地答应了,仿佛那梁公子不是她所喜爱之人。
她安排司清湖和梁公子在会客的庭院见面,让人略备了茶饮和果盘。
而她自己,则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坐在后院排练的戏台上,双腿悬在戏台下,偶尔晃悠两下。
萧栗满心欢喜地站在她身边。
“大哥怎么会和梁公子结交上了?”萧桐好奇道。
萧栗道:“四郎有所不知了,最近梁公子出官了,跟大哥一样在开封府当司录。你别看他现在只是一个小司录,他爹可是刑部尚书,以后他的晋升之路可是大哥望尘莫及的。咱们爹的事也得仰仗他了。”
萧桐道:“那现在可有眉目了?”
萧栗又道:“最近朝廷变天了,朝中大员几乎换了一批,只有这梁公子的爹还稳在尚书的位置。开封府从府尹到我们这些小员也几乎都换了一批人,幸好你大哥跟对了人才留了下来。你知道为什么吗?”
“跟太皇太后薨逝有关?”萧桐漫不经心地问道。
她对政治的事不太关心,只知道上年秋,当今皇帝的祖母,一直垂帘听政的太皇太后年迈薨逝,整个汴京缟素了七天。
有宋一朝,所谓新派改革派和旧派就一直争个不停,风水轮流转,你方唱罢,我方登场。太皇太后是旧派,在她垂帘听政的十年间,旧派官员得势。但年轻的官家,貌似与太后政见不合。
萧栗又道:“官家亲政半年,早就看那一朝守旧派不服了!一个月前罢了旧相,最近拜了一个新宰相,是改革派的人,可是个厉害的人物呀!”
萧桐变得饶有兴致,政治与文艺是息息相关的,她听听或许有所裨益。
原来,今上少年继位,在太皇太后垂帘听政之时,臣子只识太皇太后,每逢临朝,大事小事只需太皇太后过问拿主意,毫不把官家放在眼内。官家十四岁后,情况依然如此。
今上一来想秉承父志,行改革强国之术,二来受漠视太久,对这批大臣怀恨在心。于是太皇太后薨逝才半年余,他便把旧派官员清扫出了京城。
“那新相国呢,有何厉害?”萧桐问。
萧栗赞不绝口道:“那可不得了了。新相国据说十八岁便连中三元,官家请他留在中央,他偏偏请命到外地当县令,后调杭州当了十几年知州,政绩有口皆碑。太后薨逝后官家召他入京城考察,才过半年便拜了相,如今才三十六岁!”
萧桐听后,也惊叹不已,三十六岁拜相就够世人惊叹了,还是个十八岁连中三元的!
新派官员除了改革经济,在外交上也有变化。以前边关起战事,便靠捐纳岁币,委屈求和。如今,正直西夏人犯边境,官家和新相欲强硬迎战。奈何以往吃过太多败仗,满朝文武乃至老百姓都士气不足,割地求和的声音大于请战。
这就给官家的新政带来了许多阻力。
萧桐听着,思绪不由自主飘到了戏曲之事,若是能拍一部能为大宋老百姓重建抗敌信心的戏曲,也不失为一件好事。有幸得官家或是朝中大员欣赏,说不定对这部戏的传播有推波助澜之作用。
“爹的案子都是以前旧派的人审理的,如今换了新人,他们巴不得找到旧派的污点将他们打倒,爹的案子便是他们最好的武器。所以等大哥再周旋周旋,一定会还萧家公道的。”萧栗道。
话题绕回家中之事,萧桐从思绪中抽离出来,道:“大哥,爹的事就辛苦你了。”
忽然,她想起司清湖和梁公子也谈了好些时候了,从安排两人见面,她便担忧梁公子会不会人面兽心,因为司清湖拒绝了他而行不轨。
她赶紧跳下排练台,往后院走去。
刚走到院子的拱形门外,她便看到司清湖站了起来,梁公子立即拉着她的手,苦苦哀求不让她走。
萧桐侧了侧身,藏身于墙边窥视,可能是小情侣吵架,先观察观察。
院子内,司清湖和梁公子也谈了许久。梁公子一直为当初听信余姑姑之言,为司清湖赎身当妾一事道歉,司清湖表示过去便过去了,不必放在心上。那梁公子竟以为她口是心非,司清湖顿觉无趣便要离场,被对方拉住了。
司清湖脚步一顿,而后回过身,努力压抑着脾气,客气地道:“梁公子,你不要这样。”
梁公子松开了手,走到她面前,又道:“我知道你是在怪我给不了你名分。如今我出官了,过几年一定会有所作为,到时候我爹阻拦不了我,我便可以给你名分了。请你一定不要因此疏远我,我们回到以前那般,每隔几日,让我来看看你。”
司清湖顿感筋疲力尽,一定是青玉坊的人到处造谣,非说她不愿意跟从梁公子是因为没有名分。
她叹了口气,理了理情绪,平静地道:“梁公子,你听我说。其实我拒绝你为我赎身,不是因为有否名分,而是我对你根本无男女之爱。引起梁公子误会是清湖的不是,以后我们还是别单独见面了。”
说罢,司清湖便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