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她怎么敢脱离绝情宗,怎么敢离开萧放刀?原先她还有归还所得重获自由的机会,现在……简直是把卖身契种在身上了。
不过,她肯为自己提供庇护,必是有缘由的。
她需要她展示出来的“无阙”,无论是真还是假。
这说明,她尚未习得无阙,或者,她根本就没有无阙。
许垂露盯着前面那道黑红交织的艳影,想到了自己为提高完成度设计的两种策略。现在看来,无阙就是那门能产生特效的武功,只是不同分卷练出的效果不一样,轻水模拟的是“和湛”,那其它的呢?
如果她未能学会无阙,是她天赋不够、根骨不佳,还是她不愿学?
如果她从未得到无阙,那这些传闻岂不是一场虚无缥缈的骗局?
她为何要每年闭关,又为何此时出关?如果自己不曾用轻水搅乱战局,萧放刀原本是如何打算的呢?
这下不仅是身体,连脑袋也开始隐隐作痛。
许垂露觉得自己被秋风噎住了,干渴如刃,一刀一刀地割着她的喉管。
萧放刀蹙眉看着她发裂的唇,飞身摘了片梧桐叶,掠向山涧清泉,取了一捧冰冽的泉水,捏着她的下巴灌下去。
“?!”
许垂露还未从干渴中反应过来,又被这冷水呛了满口。
“多……谢宗主。”
萧放刀笑:“当真想谢我,而不是掐死我?”
许垂露觉得不对,抬眼去看扇形图,果然,这厮身上不知又犯了什么毛病,泛着这么强烈的痛意。
她不和病人计较。
“宗主说的哪里话,我们快走吧。”
萧放刀不笑了,幽幽地盯着她:“你方才在看何处?”
又来了。
看的是你的心情走势,我的生命余额!
许垂露挤出个谄笑:“自然是宗主俊美的脸孔。”
对方明显未信。
“……是头发?你为何总不肯放过这东西。”萧放刀疑惑地上前一步,用手捞过许垂露的长发,任它于指骨间穿梭了一阵,“有什么可玩的?若非在山门见识过你的本领,还真想不到有人能无聊到用落发来吓唬我。”
她连这都猜到了?!
看来是对自己的发量很自信啊。
萧放刀收回手,就着溪边山石坐下了。
“既然走不动,就在此处歇一会儿吧。”
许垂露觉得其实是萧放刀自己想休息,但这不影响她迅速瘫坐下来的动作。
人疲惫时是顾不得礼貌形象的,她的坐姿算不得雅观,腰背也放松地弓出一道弧度,两手更是搭在双膝很没姿态地垂晃着。
而萧放刀不同,她像回鞘的利刃,无所谓休息,只有待命状态。
脊骨撑着一层薄薄的皮肉,把速度与力量的美压缩到极致。
在这种人面前,即使对方闭着眼睛,她也会小心翼翼地放缓呼吸。
“你是什么……”
萧放刀似乎想问:你是什么人?但临到最后一字,又转了话头。
“你是什么妖怪?”
聊天高手,情商感人。
不过,这么一问就毫无审问犯人的意味了。
“是笔墨成精?怪不得要附在一张这么薄的人皮上。”
许垂露脸色一黑。
谁笔墨成精,你才——
等等,萧放刀本就是画中人物,四舍五入不就是……
“宗主说笑了,精怪大都生得貌美,像弟子这样的,至多是个孤魂野鬼。”
萧放刀眯起眼,眸中泄出一丝杀机:“谁说你不美?我去将他变成孤魂野鬼。”
……
等一下,怎么突然从直男尬聊快进到姐妹互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