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你没跟其他人说过吧?”
“我的亲爹哟,你当我跟那个姓柳的一般,嘴巴跟棉裤腰带死的,啥都管不住,这种虚无缥缈的事哪里敢乱说。”
这对父子私下里百无禁忌,实在不像是军旅之家。
呼延定心思急转,沉声道:“事关重大,老柳一声对蛮子向来是能够杀绝就不放过一个,八成是真,这件事决不能再有第三个人知道,陛下谋划之深不是咱们这些武夫能够想到的,老柳这次冒天下之大不韪形同谋逆。”
呼延灼眼睛一转,问道:“那咱们咋办,置身事外还是…”
呼延定正声道:“军方最忌讳相互暗算,这件事你就当没发生,那天还有多少人听见这番话?”
“没多少,只有些花魁之流的青楼女子,不够人多嘴杂难免留下祸根。”
“你带人再去那处青楼,假意大闹,把那几个女子全部杀了。”
“那监察司会不会抓住蛛丝马迹?那咱们不就是算是半个帮凶?”
呼延定长叹一声,“柳云在蓟北对我有援助之恩,这番过后再不相欠,监察司眼线通天,你小心行事。”
呼延灼抓住父亲粗糙大手,直言不讳道:“老爹你别犯浑,援助之恩是恩,这件事万一被监察司发现陛下雷霆震怒,你就算是十六卫将军之一也不能全身而退,我这带人去临淄城暗中保护那个蛮子就是,若是遇见旱魃军的人也能顾忌我的身份不敢下死手,你再修书一封去问问柳叔叔,不然贸然插手祸起萧墙,不是咱们一个呼延家担当得起的。,这也算是对柳家有个交代了。”
呼延定看着这个打小就没怎么关怀的独子,轻声问道:“这些谋略计策都是天枢院学的?”
“也不全是,都是平日里瞎琢磨来的。”
“灼儿,你有没想过走文官这条路子,为父这些年在外厮杀,立下的那些战功也能够保你在文官这条路子上平步青云了,武将这条路。。。”
呼延灼一顿头疼,赶紧打断父亲的话,说道:“你可别还没老就脑子不好使,不就是怕我万一哪天死在战场上么,我告诉你啊,我从小没了娘,既然生在将军家,我就有这个觉悟,你也别想着把我敢去从文,那哪里是爷们干的事。你放一万个心,呼延家就剩咱俩两个爷们,这个家不靠咱俩撑起来靠谁,你要是真怕就再娶个婆姨再生一个,反正我这辈子是打定主意从军了,至于将来青云富贵还是马革裹尸我都不在意,不能给你丢人。”
呼延定佯怒骂道:“什么马革裹尸,讲什么屁话!”
呼延灼摸摸头,绕到父亲后面轻轻地扇了父亲后脑勺一下,然后撒腿就跑,一边跑一边叫道。
“我去临淄城了,这一脑瓜崩就算是当年你打我报复的,回来不准打我板子!”
呼延定咧嘴笑,两鬓银丝隐隐可见,他站起身来,走到院中,看着一种茂盛大树。
这株树当年吾妻死时亲手植也,如今已亭亭如盖矣。
夫人,灼儿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