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这么好的事?妇女斟酌两秒,即刻点头应下。
忒难了!费了点力气才拿到票,已经耽搁不少时间,她冲进站台时,还有五分钟发车。
程简很急,一个窗口一个窗口的往后寻找,她甚至想大喊对方的名字。
等来到第15节车厢,还剩两分钟,她气喘吁吁,没时间了,忍不住向远处喊道:“沈……”
“你怎么来了?”熟悉的嗓音从前边的窗口传来,沈晖探出一个脑袋,还以为认错人,半天才出声。
“我……我来送你。”她走了两步,把冻僵的手指塞进袖子内,仰头站在车窗下,见到对方安然无恙,穿着昨晚的中山装,俩人就这样神情错愕地对视着。
突然间无话可说,就这么风风火火追上来,跟生离死别似的大动干戈。
“送我?”沈晖疑惑道。
“你还回来吗?”她小声问。
他只是笑了一笑:“回来的。”
“哦哦,路上注意安全。”她捏着毛衣领子,见他面色依然苍白,难免心疼,“你好些了吗?”
“嗯,好多了。”他把眼底的汹涌极力克制,小姑娘喘着气,大老远地追过来,只为问一句:还回来吗?
人非草木,怎可能不为之动容。
程简说话时,嘴里哈出了白气,在寒风里瞬间被刮走,她又问:“那就好,你……什么时候回来呀?”
“下周,可能,下下周。”他也不大确定。
面对含糊其辞的回答,程简安慰自己,至少不会是明年,她点着小脑瓜:“等你啊,等你回来,我请你滑雪。”
见她双颊红得像刚成熟的樱桃,时而揉起手心,时而含蓄地低头,沈晖眸光一晃,他说:“快回家吧,外边冷。”
“好。”她说好,却站立原地,望着他一动不动。
“怎么了?”沈晖不由问。
她摇摇脑袋:“边成有电话吗,要怎么才能联系你?”
如果他不回来,就此失去音信,她很难想象,在这个通讯并不发达的年代,找一个人,有多难。
“打给村委会,报我的名字。”他念了一串数字。
程简突然打断:“我好像记不住。”
她怕自己记不住。
话落后,沈晖从兜里掏出钢笔,他从昨晚到现在,腹内只有一块桂花糕,笔盖拧了两下才拧开。
程简先是把手掌递过去,她担心墨水被汗渍弄花,又从兜里掏了半天,刚摸到站台票。
对方已经撕下一张泛黄的牛皮纸,拿给她:“你打这个电话。”
“好!”她双手接过,便到了发车时间。
“呜——”
鸣笛响起,车厢起步时程简还能小跑着跟上,也没做声,就想多看人两眼,沈晖回望她,心中燃起一丝微末的火苗,直到列车加速,她忽而将围巾扯落,挂在窗口处。
“一路顺风!”
小小的嗓音被“哐哧哐哧”的碰撞声覆没。
她目送着绿皮火车的远去,等彻底望不见,才低头跺跺脚,把牛皮纸小心叠入口袋,生怕掉出来,右手一直按在衣兜里,不敢乱动。
俩人昨晚还围在火炉边攀谈人生,好不容易靠近些,命运像推动情节的齿轮,还没熟悉,就错开了。
程简傻傻地待了很久,她走出站台,回家的路有些远,耳边是聒噪的汽笛声,脑海中响起那首《后会无期》。
「当一辆车,消失天际……」
她把毛领竖起,遮住口鼻,突如其来地难受,让人难以下咽。
路上很冷,回到大别野后,程简把纸张塞进首饰盒,放入抽屉里,锁起来。
如果初雪前他没有出现,就拨打这串号码。
她这样告诉自己,而后掀开第三层衣柜,里面是用橡皮筋捆好的红票子,老爹每月初旬会给她寄生活费,不知不觉已经积攒了一抽屉。
秉着再不花销就会贬值的心理,程简揣上几扎放腰包内,没有沈晖的星期天,那就出门找点乐子,比如购物。
她洗把脸,换了套风衣,让刘叔送到商场后,自个东逛逛,西逛逛。
满目玲琅的商品使人毫无购买的欲望,大概穷惯了,她手里拿着糖油饼,坐在店里点了一碗疙瘩汤。
看着玻璃门外行色匆匆的人群,程简却悠哉悠哉,想想成绩优异,家境富裕,长相标致的自己,趁年轻,应该用这笔资金开发业余爱好。
想法往往只是想法,程简很快逛到一家琴行,她按耐不住自己内心的冲动。
买!买他丫的!全部搬回大别野,让男神去她家里练习!
操,她顿时就有了干劲。
“欢迎光临~”
一位打工仔在店门外迎客。
有点耳熟,程简没多想,她进去挑乐器时,那位打工仔一路紧跟,像防贼似的,令人浑身不自在。
“如有损坏,我照价赔偿。”她把话撂这。
对方立马接住:“姐姐,这是第三回见你了。”
什么鬼?
程简抚在钢琴上的手指突然顿住,发出“噔”地一声重音。
“《上海滩》还有印象吗,我就坐你旁边。”他替她回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