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跑路这件事情,两人一拍即合,但是江小池说出口后就后悔了,因为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她没有钱,她很穷,身无一文,钱袋空空。 “算了,我还是不走了。”形容沮丧,语气低沉。 “为何?” “我身无分文,而且现在也来不及去收拾东西了。” 谢灵弯着手指用食指的指节轻轻在江小池的额头上点了一下,“你没有,可我有啊。” 江小池狐疑地看着他,记得这人以前还曾和自己哭穷,但是见他一袭轻纱里衣服所印暗纹,估计为了上房,鞋倒是换得平常了一些,这要是穷,估计整个黑水寨都是身无分文的。 “我不能用你的,我父亲说不能平白接受别人的财物。”江小池一脸认真。 “你不用接受,之后再还与我便是。” “怎么还?” 谢灵看着她,不言,江小池沉思,眼珠儿转了好几圈,再看向谢灵,总觉得他的脸上有些难以分明。思索再三后,“我能问你一句,为何待我如此之好?” “姑娘,我虽算不得什么君子,但真心拿姑娘做朋友,愿行朋友之义,姑娘信否?” “……信。” “江姑娘,我确实也有事情需要办,也需人帮助,此一行,姑娘可愿助我?” “愿意!”江小池心里的结打开,问,“你有什么事要我帮忙?” 谢灵没有瞒她,“找人。” “诶,那个人我认识吗?” 谢灵摇头,“姑娘自然是不认识,不过找人路途艰辛,想要多一朋友相助,我的那些仆从,只会让我住最好的酒店,行最宽阔的道路,和他们一起,其实与姑娘现如今无异,另钱财之事,姑娘要是觉得受之不好,可想法子还我便是。姑娘乃江湖之人,有着英雄肝胆、侠义心肠,我自是信得过姑娘。” 江小池想也是这个理,再一转念,他是一书生,我乃土匪,他既然都待我如此,我还在这里扭捏个什么劲。这一想通,她又恢复往常,小眼珠儿贼亮贼亮。 正想要跳下房顶,谢灵又拦住了她,“姑娘,可要留下书信告知一声。” 江小池想,还是读书人想的周到,带着谢灵去伙房转悠了一圈,拿了一块焦木,和一片木头,歪歪曲曲地写,「走了勿念」,落款一个池字,往丫头房里一扔,拍手完事儿。 其实谢灵很想告诉她,自己房里有纸笔,不过看到这种方式,觉得挺新鲜的,着实有趣,就由着她来,江小池问他要不要带点什么东西,要不要留下书信,谢灵摇头,说再不走,天就该亮了,江小池认同。 于是谢灵就带着江小池,“偷”了自己的两匹马,什么都没带,便策马扬鞭,往远方走去,到城门时还未过宵禁时分,江小池还催促着那官兵快点开门。 清风恣意马狂欢,仰天大笑人少年。 行了一二十里,至一溪头,天色微亮,两人稍缓速度,略作休息。 迎着风,江小池笑着问,我是因为禁闭要跑出来,其实我还是想不出,你又是为何非要出来? “在下这也是第一次离家出走,人生百事,总要试过一回方知滋味,而且有江姑娘这等美人作陪,我也不亏。” 江小池对他的套路已习以为常,装作四处看风景。“唉,我真怕我回去我爹可能会打我的。”爹和娘一定会很生气,到时候要如何解释呢?“既然已经这样了,必须得玩够本。” “姑娘说得是。” “但是啊,”江小池看着谢灵,“要是我爹知道是你带我出来的,他非削了你不可。” 谢灵蹭蹭鼻子,“那能怎么办呢?这事儿已经干了啊。” “那就没办法了~”江小池骑着马,走在前面,语气轻快。 鸡鸣之时,两个丫头起床穿衣,收拾好东西去找江小池,敲门许久未开,俯墙细听,未听得半点声响,引来了刚锻炼完回来的洛闻天,洛闻天敲门,里面也没有回应,这才撞开门,里面的景色一如昨日,被子还是被江小池闹腾乱团在一起的模样,只是少了一个人而已。 洛闻天问两个丫头,小姐呢? 两个丫头如何得知,连忙摇头,只见洛闻天脸色越来越黑,两寨的人都闭上了声,洛闻天让人赶紧去找,两寨的人立刻忙上忙下,找江小池。 说来也怪,这边这个是常搞失踪的,人却鸡飞狗跳,那边谢家,谢灵这也算得上生平第一次,却是安安静静,早起的时候清宁发现自家公子不见了,心中怪异,在桌上看到一封书信,没有交待他去哪儿,但是却写了满满一页纸的事项安排,拿到这封书信,谢家的人赶紧按信上所写,该回家报信就回家报信,该做其他的什么安排就赶紧去做,一切井井有条,只是这清宁丫头和昨日赶马的伙计小小抱怨了一下,“这是憋着一肚子气,想要出去先撒撒,也好。只是平日里不最瞧不得郡主这样做,没想到,这才多久,竟也这么干,果然是师承一脉。” 那伙计笑,赶紧让她住了嘴,两人接着乖乖做事。 黑水寨这边,找了一圈,最后才终于在丫头的房里找到那根木片,洛闻天拿着木片叹气,他们不知道谢家那边也丢了人,只是自己清点的时候,发现除了江小池,什么都没丢,甚至江小池备用的衣物都没有丢一件,马也没丢,这丫头没钱没物,什么都没拿,能跑到哪去? 想着可能只是贪玩,舍不得离开,洛闻天决定再等上一日,或许她自己就饿着回来了。 骑马慢慢行了一会儿。江小池这才想起来问,谢灵究竟带了多少钱,有没有记着随身带上,不然他们只能卖马了,这马看起来还值个几两银子。 谢灵不慌不忙地从怀中掏出了几张银票,抖了抖给江小池看,江小池的下巴掉下来了,颤抖地问,“这一年赚了挺多?” 谢灵一听,差点没从马上掉下来,这人怎么这么有意思呢,还以为他一年前是真的穷,他自己也数了数,随身带着以防万一用的银票他也没底,只是知道短时间内饿不死,三百五十两,在江南也够买一栋不动产了,然后递给目瞪口呆的江小池两百两。“给,先拿着,这几日我们先就着这些花。” 江小池赶紧接过来,宝贝似的看了又看,摸了又摸,然后又一脸不可置信地对谢灵说,“都给我?” 谢灵点头,“这几日就拜托姑娘了。” 江小池这才将钱收起来,第一次当有钱人的感觉,让她忍不住把腰板挺得更直了些。然后问,“你带这么多钱,是想着要在外面花好几年吗?” 谢灵说,吸取上次的教训,免得后期穷困潦倒。江小池狐疑地看着他,其实他本来就计划好要逃走的吧? 算了算已经跑得够远了,谢灵估摸着黑水寨的人应该追不上,这才提议要不要下来走走,骑行几个时辰,不知道江小池受得住不,哪知这江姑娘难得逃脱,心情十分好,难免膨胀的认为自己不需要休息,谢灵咂舌,只得说,不是江姑娘需要休息,是小生我需要休息。 江小池鄙视地看了他一眼,勉为其难的同意了。 下马后,谢灵说,第一件事就是要商量好去哪,江小池想,走到哪算哪就行,还要商量个什么,谢灵不以为然,把自己的计划说了一遍,目的地是扬州,路程时长还需一天,所以下午时候若是看到适合投宿的地方就可以找地方休息,即便没有看到投宿的地方,也该买些食物和衣服还有包裹。 江小池点点头,原来离家出走还是需要好好计划的,还有这么多需要准备,真是长见识了,觉得就先跟着谢灵干,好好学习学习。 风清天苍路茫茫,青山隐隐水迢迢。行至快中午时,这才路过一个村庄,谢灵下马去田间问了路,过了一会儿带着江小池钻进了村庄。 在水乡青石小路上左转右转,两边是青瓦白墙,见着娉婷少女端着木盆走过,又有几户汉子荷锄而归。走过四五户人家,总算是闻到了浓浓的酒香。 “据说这村里就这一户酒庄,平日里酿酿酒,也做做小买卖,今日中午暂且在这里吃点东西,再往前如何?” 江小池点头同意,满怀好奇地跟着他走进了一壶农家,农家的门口列了一块竖匾,上面写着如意酒庄,走进去院子里放了满了酒罐子,还放着三两张桌子,此时只有一张桌子有人,桌上摆着两三个小菜,和两壶小酒,看来已过半巡。 院内的人见这二人进来,其中一男一女赶紧站起来,开始招呼他们,原来这就是这酒庄的老板与老板娘,正在陪一位客人吃饭。 谢灵比较随意,说什么菜方便就上什么菜,还请拿好酒来。老板和老板娘就笑嘻嘻地去张罗了。 用餐时,谢灵吃得比较慢,江小池有些个嫌弃他,结果他说这菜上有山水,盘中有诗歌,都是需要慢慢品尝的。江小池嘴角抽搐,吃个饭破事都这么多。用过饭后,谢灵又让打包了两壶好酒,还对老板娘说,风吹柳花满店香,老板娘真是好手艺,还顺便跟老板娘买了几支花,放在马头上。江小池在旁边听着,想着谢灵果然对女人都是一个套路,不过这个套路倒真是十分受用,也是这个理,嘴甜总比嘴笨好。 两人各拎着一壶美酒,出了村庄,谢灵放声歌唱,酒盏花枝皆是缘,有花有酒锄作田。 出了村子,找到一个无人的小山坡,谢灵躺在斜坡上,轻轻喝一口酒,然后小憩一会儿,江小池也抱着一壶酒,昨晚两个人都没有休息,但是她却一点都不困,倚在树上看着谢灵,一边看着美人一边喝酒,江小池觉得自己突然有些理解有些男人去喝花酒的感受,美色很下酒啊。谢灵偶尔眯着眼看一眼是否还在的江小池,她正抬着头依靠着树望着天,一阵风吹来,吹动了周围摇曳的花朵,也吹动了小池的长裙,柔软的布料被风吹得紧紧贴住身体,勾勒出少女妙曼的身躯,发梢被吹起,尾部有些上翘,像一牙弯钩,也不知道是勾住了哪家少年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