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被通缉的信息也不着急,本来就是预料中的事,只是江小池在那里抱怨,说不就偷了三件破软甲吗,而且还不好用,乞丐那间明显已经坏掉,她见自己和谢灵换下来的,也有不少磨损。 谢灵说,软甲本来就这样,虽然方便,但是不太经用。 “可就因为这三件软甲我就要多背一项罪名!” 谢灵摸摸鼻子,这盗窃财物,应该是扣在谢灵身上的,他还不能说出来。 “看来这扬州也不是久留之地,我们还是赶紧离开为好。” 江小池也是这么想的,虽然有些不舍,“嗯,说的也是,今日我看街上都开始张贴我们的画像,我就赶紧躲了起来,那我们什么时候走?” “那明日一早全城的人估计都能够看到了,既然如此,我看不如今天就走。” “今天?” “对,月黑风高夜,正是逃跑时。” 江小池一向是一个说干就干的人,心中尽管对今晚就要赶路有几乎不存在的一丁点的抱怨,但还是乖乖收拾东西,然后期待着下一站,下一站不需要这么刺激,能够平平淡淡游玩,路见不平打打架,就足够了。 把住房的钱留在了桌面上,两人一声不响地就离开,此时城门早已关闭,谢灵直接带着江小池去了一处城墙。城墙比一般的民居高,谢灵还从来没有试过翻城墙这种事,而且还要带着一个人。 江小池看着高高的城墙,有些惦记着谢灵的身子,怯怯地说,“要不,等城门开了我们再走?” 谢灵知道她的担忧,“我们从城门走绝对走不出去,姑娘莫慌,一次次试,总有一次能够出得去。” 谢灵一把搂住江小池,江小池则抱着一坛子酒,从地上一跃,在墙上一点,两人直飞上去,眼见就离还有一尺的距离,两人开始往下掉,江小池从腰上飞出红绫,挂在墙上,靠着红绫稳了一下身形,谢灵再次在墙上用脚尖一点,跳到了城墙上。 站到墙头上,城里灯火也只剩星星点点,远方的画舫也已经看不见,估计是熄了灯火,看着一城寂静,凉风拂面,这座城市承载的回忆不多,可厚重。 有些惆怅,江小池举起手,对这座城池表达了最后的留恋,此生,不知是否还有机会回到这里。心中记起谢灵曾说过的那句话,能与姑娘一同来到这里,已弥足珍贵。 出了城,两个人暂且只能步行,手里提着昨日江小池为了打听消息跟人家老板娘买的一堆干粮,快速赶着路,和骑马时不一样,骑马在马上颠簸着,还有心思东瞅瞅西看看,不说话也没关系,可这走着路就不一样了,脚下走着路,两人不交流,总觉得别扭。 以前的谢灵,你让他闭嘴他都闭不上,可今日的谢灵还是有些不一样,安静了很多,说话有一搭没一搭的,江小池只是当他后遗症还没有过去,心里不太舒服,就自个儿在那噼里啪啦说着。 谈起了女儿红的浓郁,画舫的柔情精绝,还说到了神龟,最后讲骁风堂的时候,那个神出鬼没的乞丐大师,和一夜限定的扬州三煞,似梦一般。他们还不知道,扬州三煞的故事之后一直被流传在了江湖,那三个突然冒出来的年轻人,大干一票后又突然消失不见,只留下了一个传说。 江小池问谢灵,那乞丐可真奇怪,不知从哪冒了出来,现在扬州全城通缉,他又该怎么办。谢灵想了想,说他应该自有办法。 “那骁风堂之后又会怎么办呢?” “我也不知道,我们只是进去救个人,剩下的,大师应该有所安排。骁风堂我们只能尽力而为,想要荡平这些势力,道阻且长。留得青山在,总会有办法的。” 谢灵不着急料理这些人,他们还是表面上的小鱼,小鱼现如今的自己都尚且动不了,能添乱已大费周折,再想更多岂不是飞蛾扑火。 “嗯,我们做自己能做的就好了。”江小池也表示同意,踢开路边的一颗小石子,她做人的态度就是要自在,“不过啊,你说,我们还能遇到那个乞丐吗?” 那颗石子被踢到了谢灵那边,谢灵看到了,轻轻给她踢回去,两人玩起了传石子的游戏,“只要姑娘想遇到的话,总会遇到的。” “我想遇到就能够遇到?” 谢灵看着她,“那就要看姑娘到底想不想了,姑娘想吗?” 江小池把石子踢得远了些,“嘿嘿,想倒也不是想,如果能够见到的话,也行。” 走了半日多,总算是走到了一个官道驿站,谢灵进去问了一下有没有可以卖的马,恰好,驿站最近还真有,两人挑了其中两匹,顺便在驿站休息了一会儿。 听着树上的蝉鸣,江小池抱着酒坛子摇头晃脑,谢灵想要伸过手去把酒坛子拿过来,怕她给摔了,结果江小池立马把坛子抱了过去,“你想干什么?” 谢灵标准微笑,“我只是担心姑娘把这酒摔了。姑娘不让我动我自然不会动。” 江小池有些不好意思,“也不是说不让你动,只是现在……”低下了头。 “姑娘是打算以后用来宴请宾客?” “不行吗?”江小池低头抬眼看着谢灵,看得谢灵都有些心慌。 “姑娘说行,那就是行。” 江小池瘪嘴,没意思。 待休息够了,又到了江小池满怀期待地问谢灵接下来安排的时候了,谢灵疼惜地擦着剑,这剑沾上了血,总觉得没有以前光亮,被问到安排时他愣了一下,把剑插回了剑鞘。 “江姑娘,你离家出走多日,我想,我还是送姑娘回家比较好,我已承诺过,定将姑娘毫发无伤交回令尊手中,既然承诺,谢某就一定会办到。” “你说什么?”江小池突地站起来,瞪大了眼睛,“你要将我送回家?” “姑娘不想回家吗?” “你……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 谢灵叹一口气,“姑娘……” “你嫌弃我吗?” “怎么会呢,我说过,能与姑娘相遇,是我三生有幸,那时候是如此想,现在也是。” 他既然这样说,江小池也没有理由再辩解什么,独自怅然,心不在焉。 骑上马,速度提快了许多,江小池在前方行着,谢灵紧随其后,路上有遇见不平事就掺和掺和,需要打架江小池就下去打,谢灵负责看马和鼓掌加夸奖。每次打完一架,江小池心情就放松了那么一分,对离别的惦记也淡了那么一点,可最后,还是到了洛公山下,逃避不了,无论她馒头吃得多慢,要在路边摘多少枝花,可路是有尽头的,分别总会来到。 美丽的洛公山影影绰绰,在离黑水寨还有3里的一个小村头,一颗杏树下,青杏挂在树上,散发一股青涩的气息。旁边小河里,一群野鸭摇摇摆摆从旁路过。 谢灵停住了马,“姑娘,我就送到这里了,再过去,恐怕多有不便。” “嗯。”江小池也勒住了马,掉转马头,走到了谢灵旁边,“我能问你一句话吗?” “姑娘请教,在下定无所隐瞒。” “谢灵,在你心中,我是怎样的呢?” “姑娘是想知道哪一方面?”谢灵又开始嬉皮笑脸,带着一贯的温柔,却又有些调皮。 江小池哼一口气,问,“还有好几方面?” “那是自然,江姑娘美丽漂亮,灵动活泼,侠义心肠,武功盖世,自然又很多面都值得让人心驰神往,万分敬佩。” “行行行,那就每个方面都说说吧。比如说,我是外貌更好还是性格更好?” 谢灵差点咬了自己舌头一下,不过立马回复潇洒风流的样子,“在我眼里,姑娘没有哪里不好的。姑娘兰心蕙质,贞烈高洁,冰雪聪明,耀乎若白日初出照屋梁,皎若月明舒其光。你说,这有哪里不好?” 江小池听了,果然眉飞色舞了一下,不过转而又有点忧伤,“但你还是不愿带着这样一位姑娘。” “不,姑娘,我并不是这个意思。姑娘此次到底是离家出走,多在外面待一日,令尊令堂就要多担忧一日,若哪天,姑娘是真正想要出来游历了,我定不会拒绝,只要姑娘有需要在下的地方,定在所不辞,竭尽所能。” “你说得是真的?” 谢灵坚定地点头。 江小池心里总算是填上了一点,不管他这话是真是假,就是骗自己也好,只要有过这份心,足矣。 看着江小池沮丧的脸,谢灵有些心疼,轻声说,“姑娘,我在长安时,听说长安有一酒家,环境别致,清新淡雅,相传其用青梅所开之花酿酒,甚为特殊,味甘甜,酒香微涩,虽算不得名家佳酿,却别有一番风味,在下所思若有机会,愿与姑娘共饮。” 江小池的眼睛瞬间亮了,“是吗?你会带我去那里吗?” “我从不想欺骗姑娘。”谢灵打开扇子,露出上面的字,“说来那酒名还和姑娘有些缘分,叫醉晓。” 江小池一笑。 “姑娘记住了,长安城,濯礼苑,一醉芳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