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谢书灵还对君楼雨的话有些怀疑,不过接下来朝会后传来的消息,全城震惊。 当今圣上在朝会上宣布,北方军队重组。前大将军年事已高,可解甲归田,北方之师暂交由怀化将军,任命新副将定远将军君楼雨,下月到任述职。逸王之子君楼雨,封逸清王,调任定远将军,食邑一千户,禄随品级。 满朝皆惊,议论纷纷,却又苍黄无措,不知该施以何种反应,皇帝摸着自己快被愁白了的头发,听着大殿里嗡嗡作响的声音,狠下心来,此事就这么定了,一切意见不予置评。 君楼雨,长安城最负盛名的纨绔子弟,如今摇身一变,成了威武小将军,他自己听到这消息都时候都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拿到圣旨,看了三遍,很好,一个错字都没有。 太子闭门谢客,独坐东宫,谢书灵在外面等了许久,都没有能够进去。守门的太监说,太子看起来心情烦躁,拒绝任何人的觐见,谢大人,您请回吧。 叹一声气,太子肯定极不满意这个决定。看来不仅是朝廷,皇家内部的人员都十分震惊。 谢书灵觉得,这日子明明优哉游哉,却突然间像是变了天,有些说不准,北方军事,岂同儿戏,虽然曾经逸王有出过兵领过军,也可能会教授一些给君楼雨,但是毕竟还是半吊子,而且君楼雨本人的性格算不做养尊处优,平日里也是享尽荣华富贵,去戍边啃黄沙,何其难。逸王就这么一个独子,就算现在不封爵,那也是早晚的事,犯不着去挣军功,若要说什么为国为家之类的话,又绝对和君楼雨没有关系,他脸上就差直接写着“唯恐天下不乱”几个大字。 全长安的人都搞不清楚,这举动到底是抬举还是贬低,各方蠢蠢欲动,想要了解情况,尤其是对于逸王府,是该庆贺呢还是劝诫呢?这成为一个难题。逸王本人平日里也算得上是曲高和寡,还真没有人觉得自己能够摸透他的心思。 第二日,就有人想着要登门拜访探探口风,逸王府自然是大门紧闭,然后那些人就想着走迂回的路线,比如说谢府,比如说徐尚书家,都是热闹的地方。 谢书灵也被迫接了好多客,把脸都给笑僵了,其中还包括了来探听的谢文博。 谢相恰好有事在和别人商议,谢书灵就去见了谢文博,不免拉着谢文博家长里短嘘寒问暖了好一阵,谢文博对谢书灵这个侄儿是十分满意的。谢家作为百年大族,每代必出英杰,而这一代,放眼望去,也就谢书灵有这个资本,远远甩开同辈。谢书灵巧舌如簧舌灿莲花,很快,就把谢文博忽悠地不知南北,被套了好些话出来。等聊得口干舌燥一杯浓茶下肚,谢文博才想起来此行原因,聊起这次的安排。 “我看这事有点蹊跷,按理说皇上对逸王的宠幸,不应该做此决定才对。”谢文博也不惮这话,“贤侄,你看如何?” “我赞成叔叔的看法,圣上就逸亲王一位兄弟,感情自然不一般。” “那贤侄是认为这是风雨欲来还是识才善用?” 谢书灵心中冷笑一声,怎么不直接说是用人唯专呢,表面上还是一贯的恭敬,“叔叔,揣度圣意,可是大忌。不过既然叔叔已经问了,实不相瞒,前些日子有听到些风声,这事应该是皇上和王爷共同商量好的。” 无论如何,逸王不能倒,首先就是要给外面的人传播好,人家皇家兄弟并没有产生隔阂,至于为什么舍得让自己纨绔的侄儿去喝西北风这一点,暂且忽略。 果然,谢文博一定谢书灵如此说道,心中坚定了就算不亲自登门也得送点什么过去,若是逸王举荐,那位小王爷过去必定能够轻松拿下军功,再过些日子,可就改头换面啰。 “贤侄如此说道,叔叔心里也就踏实了,多谢。” “哪里哪里,小侄近些日子也想了想,以后还是需要挣一些仕途,到时候还请叔叔多多提携。” “这话怎么说的,帮你是我分内之事。” “那书灵就在这里拜谢叔叔,今后若是请教叔叔,叔叔可不要嫌弃我叨扰、愚笨,想要向叔叔学习的东西真是太多。” 谢文博嘴里不停说着孺子可教这样甚好,谢书灵一看也过去了一定的时间,估摸着谢老爷那里应该是空出来了,就又请谢文博去那边坐坐。 谢文博自是高兴,他来除了探听消息就是来顺便看看谢文渊。 将谢文博送到谢老爷的书房后,谢书灵就盘算着要开溜。这些人急着来打听消息,可把这主人家堵得都没有办法去获取消息,也是一大怪事。 招手叫来清宁丫头,让她去请大公子,清宁好笑地看着他,知道他是打什么主意,欢快地就去了。 谢家有一个后门,是对外部保密的,即使是内部的人员,大部分都只是知道有这个后门却从来没有见过,每当发生如现在这种情况,谢家的人就可以偷偷地从后门溜出去。 谢书灵把这边的事物大概打理好,然后出去往后门走,路上的时候正好撞见过来的谢书容,谢书灵笑着和他打招呼,“大哥,这里就交给你了!” “你这是要出去?” “总不能在家里干坐着,想点法子呗。” “你去哪?徐尚书府?那里情况不见得比这里好。” 谢书灵眨眼,一脸无辜,“非也非也,尚书府门口我自然是进不去,万一能在外面某处捡到什么呢?”比如一只化妆成乞丐的尚书公子。 谢书容无奈,耸肩,由他去吧。 万一之所以叫做万一,就是因为概率极小,要不这世上怎会一句话叫做“没有万一”。 谢府门前是门庭若市车水马龙,徐尚书府是人山人海水泄不通。徐公子忙得都快忘记自己姓啥,更加没空去招待谢书灵。没办法,谢书灵在长安城绕了两圈,去和逸王往日交好的各官员或府衙门口都转悠了一圈,也没找到个能够探听消息的地儿,灰溜溜的回去了。 回来后又是折腾了两天,大家都看出来了,逸王府这回是真的闭门谢客,据说连三皇子去,都吃了闭门羹。昨夜里,谢书灵伙同徐洛,也想着去看一下情况,当然也不例外,守门的家丁说,“我们家王爷说了,就是圣上来了,也不让进。二位公子还是请回吧。” 谢书灵感慨,这几天把这辈子要听的“请回吧”都给听得七七八八了。徐洛在旁边也是一脸无奈,他本来是不想来的,被老爹瞪一眼就灰溜溜地过来,结果一点都不意外。 和其他时候探听消息不同,正常手段行不通就来点旁门左道,可逸王府的高墙,谢书灵和徐洛暂时不敢挑战。 夜黑风高,凉风瑟瑟,两人慢悠悠地走着,把希望寄托在下一次的朝会上,看看皇帝和逸王的反应如何,后续的发展又怎样,皇上直接收回成命是不太可能,但是考虑实际情况做一点小幅度的修改又未尝不可。 “你说,怎么最近也不见楼雨?”徐洛骑着马,和谢书灵并排走着,“发生这么大的事,他也不回来看看?” “他在王府啊。” “在王府?”徐洛有些吃惊,“那怎么不见他出来?” 关于这个谢书灵也讲不清楚,那日他没问,是因为他明白,就算是问了,君楼雨也不会老实告诉他。对徐洛摇摇头,“他对我说他在关禁闭。” “唬我?就楼雨那身本事,还关禁闭?”徐洛有些不可置信,君楼雨一向无拘无束,来去自如,不过随即话锋一转,问,“王爷干的?” “我不清楚,不过普天之下,能够关楼雨禁闭的人不多,估计也就两个,当今天子和逸王殿下,你觉得圣上没事会禁他足?” 徐洛这就搞不明白了,“你的意思是逸王关了楼雨禁闭,另一边皇上却授了爵位和官职?皇上和逸王没有通气吗?楼雨知不知道这件事?” “这个我怎么清楚。”回忆起前几天的场景,道,“前些日子见了楼雨,他未提及加官之事,这并不算什么秘密,只有两种情况,一种是他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的事,第二种是他觉得这事不值得一提,你说会是哪种?” “嘿,算了,我觉得,还是莫多想,想也想不明白。还是走一步是一步,看看吧,反正楼雨现在的情况他自己应该能够应付,还用不着我们两瞎操心。” 谢书灵同意他的看法,只有坐着慢慢等消息,若是如同其他人一样到处乱撞,也得不到什么消息,幸好,在这忙碌的日子中,时间过得飞快,明日又该到了新的一次的朝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