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枫!”荆宜飞横眉怒目,高声道,“这里是我太原官邸,不是你的西北大营,要不是看在宁王殿下的份上,你以为我能让你进城吗?”
“荆师傅,”萧明忱起身拽住他,抚慰道,“本王今天来此,便是想跟你谈谈北贺的事。”
“殿下,”荆宜飞尤嫌不够,“是不是夏枫逼您来的,她满身杀气,有没有冒犯到您?”
“荆宜飞!”夏枫拍案而起,“我要是对宁王图谋不轨,在盛京天牢就动手了,千里迢迢救他回来,我闲得慌吗?”
“西北兵强马壮,你不早日入京勤王,肃清王氏奸佞,助陛下匡复大庆。成天躲在西北,跟关外蛮人小打小闹,我看你们夏家就是心怀歹意!”
荆宜飞吵得脸红脖子粗,半点所谓‘儒将’风度没有。
有些人就是固步自封得没有道理。畏畏缩缩,却觉得自己忠君报国。外敌入侵不想着整兵反击,朝政混乱不忧思民生,反而成天觉得时不待我,他人负我。
眼前的这个荆宜飞就是迂腐顽固水仙花的个中翘楚,夏枫气得简直想拔剑剁了他。
萧明忱递给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推荆宜飞坐下,亲自倒茶:“荆师傅别着急上火,来,喝杯茶,润润喉。”
“这,这怎么使得,”荆宜飞慌忙站起来,拱手道,“殿下折煞臣了,您快坐,快坐。”
“夏将军也是忧心国祚,北贺南侵,遭难的百姓不计其数。她这些天一直忧心忡忡,言语难免有些着急。”
萧明忱坐回上位,语气清淡:“本王知道荆师傅也是出于好意,但刚才的话未免有些不合适了。”
他一句话撇清了夏枫,把刚才吵架争执的锅全扣到了荆宜飞头上。
荆宜飞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心里理亏,偷看了对面的夏枫一眼。
夏枫偏头朝外,自顾自把玩剑穗,半眼不想瞧这迂腐顽固的老家伙。
“荆师傅,北贺拿下幽蓟,极有可能掉过头来打晋中,不知山西军可有提前防备?”萧明忱道。
他语气平静温和,不骄不躁,腰背挺直坐于上位,清浅的目光能蛊惑人心般。注视一个人时候,对方很难不被影响。
“山西道就这点地方,还四处反叛,全然不听我指挥,我手上哪里有兵马。”荆宜飞犹豫道:“大庆最是兵强马壮的要属西北军,这得西北想办法呀。”
夏枫心下暗骂:“荆宜飞,你大爷!”
“荆师傅,西北距太原有些距离,精壮骑兵昼夜疾驰也要两三天,如若这边出了变故,怕是来不及援助。”
萧明忱轻声道,“山西道常备厢军五万,如若连几个贺人都拦不住,大庆怕是真的气运已尽。”
“这……殿下,这五万厢军都是世代传承下来的军户,托家带口的都要算人数。恐怕连五千能上战场的都找不出来。”
荆宜飞唉声叹气:“殿下,臣就是个光杆将军,要人没人,要钱没钱。”
“荆师傅,如此危急存亡的时刻,你可要想好,就算本王能理解你,夏将军能理解你,可北贺人的刀子能理解吗?”
萧明忱说什么都是一种语气,平静安然。威胁吓唬人的话从他口中出来,都是一本正经,仿佛在问‘晚饭吃什么’。
“殿下,臣是真没办法啊。”
荆宜飞在正事上直接消极无能到底:“北贺人已经拿了幽蓟,不一定会打太原的主意。臣要是真有能打仗的兵,早招兵买马入京跟王老贼一战了。”
萧明忱喝完茶,犀利的双眸盯着他道:“如果,本王留下帮你呢?”
正给剑穗编麻花辫的夏枫闻言抬头看向主位。
他想干什么?来之前分明不是这样商量的。
“你什么意思?你要留在太原,帮他整兵抵抗北贺?”夏枫着急问。
“殿下要留在太原?好,臣这就设宴给您接风洗尘。”荆宜飞听了满心欢喜,转头看向夏枫:“你别掺乱,少多管闲事,我太原的事还轮不到你个丫头来指指点点!”
夏枫根本不搭理他的上窜下跳,只紧紧盯着上座的萧明忱。
带他来太原不过是想借宁王的身份做幌子糊弄荆宜飞,自己早已安排好人强行插手山西军务。
他这是什么意思,北贺的利刃近在咫尺,太原岌岌可危。
他想留在这儿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