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禀大帅,老公爷共点一万骑兵,两万步兵跟随同出营。现如今,属下这里还剩一万余人,公爷身边应该也有一万余人。”
“够了。”夏枫扬眉一笑,年轻的脸上意气风发:“乃蛮既然敢来,就让他领教一下我西北军威。上次让他囫囵着回去了,这次怎么不得留下点什么。”
古来今往,大漠边沙造就了无数名将,一代又一代将士死守边关,一批倒下了,有新的一批继续奋勇直前。
羌族的白底红蛇王旗永远只能在大漠蜿蜒,来自南方的暖风从不渡北线关口。
萧明忱没在寿州停留几日,只跟严林深谈一番,见过山南道主要官员武将,便由徐石护送北上。
他手持夏枫手书,一路不受阻碍地途经各州,进入西北大营。
范普对这位宁王殿下早有耳闻并且成见颇深,但想想夏大帅的态度,这人说不定会变成自己半个主子,不敢表现得过于明显。
只好恭恭敬敬把人请进来,当个祖宗奉着,军中一概事务,不让他有任何途径接触。
徐石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凑到范普身边问:“先生,他可是大帅朝思暮想的心上人,你这样不好吧。大帅千叮咛万嘱咐让我小心护送,说不定等眼前这一关过了,这宁王殿下就变成咱们姑爷了。”
“他姓什么?”范普皱着包子脸,从文书中抬头,见徐石一脸茫然,恨铁不成钢道,“他姓萧!陛下死了,他就是最名正言顺的未来皇帝。萧敬来路不正,穿上龙袍也没人信服,但他不一样!”
范先生桌案拍得咣咣响:“只要他现在站在怀远城振臂一呼,那些个躲角落里的旧王公们,必然趋之若鹜。到时候,如若大帅不俯首称臣任其驱使,就会成为那群伪君子口中的佞臣!”
“大帅对这小子痴心着呢,我瞧着这位殿下对咱们大帅也那有意思,”徐石一句没走心,只嘿嘿傻笑,“这不正好,早看那萧敬不顺眼了。让宁王殿下登基,咱们大帅捞个皇后当当,兄弟们岂不是跟着沾光?”
“大帅牧守一方,手握重兵,猪油糊了心吗?”范普摔笔而起,“一方诸侯不做,去当个中看不中用的金丝雀?”
这些日子夏枫不在,军中府中大事小事一股脑地全找范先生。他本就焦头烂额,偏偏恰逢多事之秋,各处的乱子按下葫芦浮起瓢。羌军来犯更是一枚大炸弹,直炸得范先生生无可恋。
老国公不听劝告一头钻进大漠断了联络,夏枫过营不入,只派人告诉她死守,一句多余的吩咐也没有。可怜范普一届书生,重箭都拉不开,被事到临头逼上城墙,战战兢兢地死守关口。
“我看咱们家大帅就是猪油糊了心。”徐石看他脸色不好,低声含糊道。
范普一个头两个大,围着军帐转了两圈,道:“斥候来报,大帅和于邯将军在奎于山设计伏击乃蛮大军,以少胜多,击败羌军主力近半,石侠关之困暂时可解。徐将军,你今夜带兵出境,支援大帅。”
“是。”徐石拱手道,“大帅可留了暗记?斥候可否探到他们方位?”
“什么都没有。乃蛮虽然损失惨重,但主力尚在。大漠里风沙地貌一天一个变化,大帅和老公爷他们进了黄沙深处,若是一直没有支援,很容易陷入羌军的围困。”范普叹气,“老公爷失去联络半个多月了,如若有个呸。”
“这,这要怎么找,”徐石面容僵硬道,不可置信道,“总不能我去大漠里竖根旗子,让大帅找我吧?大帅还没来,我先让乃蛮灭了。”
“你问我我问谁去?咱们大帅做事向来随心所欲,行军打仗皆是如此,毫无规律可巡。”范普差点一口气没上来,“万一他们陷入了危险之地,又等不来救援,你我将来拎着脑袋够给大帅赔罪吗?”
“行吧,得令,我这就去清点兵马,天黑就出境。”徐石满脸苦相地咽了口唾沫。
萧明忱正站在帐子前晒太阳,西北难得好天气,他换了身春衫,悠闲自得。
见到徐石一脸苦相从帐前走过,萧明忱笑着唤道:“徐将军,出什么事了,瞧这愁的,额上都出褶子了。”
徐石转头走近他身旁,坐在地上叹道:“殿下,天都快塌了,也就您笑得出来。”
“哦,怎么说?”萧明忱疑惑。
他们二人北上的一路相处得很不错,确切地说是萧明忱拉拢人心的功夫了得。
徐石全无防备地被他洗了脑,没几句话就一股脑地把底子交代了个干净,大事小事都了说一嘴,卖自己卖得彻彻底底。
他听罢拉着宁王殿下进账,又把方才范普一番话交代了个干净。好在还算长了些脑子,没把范普对萧明忱的忌惮一并交代了。
萧明忱波澜不惊地听他说完,眉目郁结,盯着军帐条纹看了许久,缓缓开口:“大帅救我数次,我一直感怀于心,无以为报。徐将军,我也许能在大漠里找到她们,可否带我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