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三个还在适应屋内的高温热浪,老头子已经来到床边,看着那虚弱的女孩,柔声道:“不死孩儿,今天觉得怎样?”
在马车上时,老头子已经将老不死的情况告诉了他们,但似乎是忘记了介绍名字,直到现在,才让他们听到这姑娘的芳名。
杨秋亭是早有心理准备的,所以没因“不死”二字引发情绪波动,但他身后的那俩就绷不住了,脸上的表情惨不忍睹,直到听见杨秋亭轻轻咳嗽,才纷纷恢复正常的神色。
纵然没有转身,杨秋亭也知道,他俩现在肯定正在用眼神交流“老不死”这个名字究竟与这姑娘般不般配。
床上的姑娘已经听到他们过来的声音,睫毛颤动了两下,只是像是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气息微弱地应了一句:“爹。”
老头子道:“不儿,今日爹爹带了朋友来看你,待会儿他问什么,你就答什么。”
说着,他亲自把屋内的木椅搬到床前,请杨秋亭坐下。纵然他很尊敬杨秋亭,也是决不允许别人坐他女儿的床的。
杨秋亭一直打量着这姑娘的神色,慢慢走上前去,低声对老头子道:“我需要探一探她的脉象。”
老不死知道他不好亲自伸手,连忙将布被提起些许,动作轻缓地将那姑娘瘦削的手臂拉出一点,好让杨秋亭能按住她的脉搏。
这姑娘的手腕也是毫无血色的,大概是常年不见日光,白得吓人也细得吓人,青色的血管比常人的更细,看上去也更让人担忧。
杨秋亭试探性地给她输了一点内力进去,细细感受着她体内的反应,一边默念着混元功中的相关秘法,一边回想着老头子之前的话。
林平之凝神屏息看着他的动作,过了片刻,见他神色依然没什么变化,不由得有些担心起来。以他的经验来看,杨秋亭从来都不是喜欢拖延时间的人,情况如何总会直说,现在一直不吭声,恐怕这女孩的情况不太好。
在来时的马车上,老头子不只是将这姑娘的情况告知了他们,还直接将那续命八丸取给杨秋亭看过,好让他心内有数。
杨秋亭于医道算不上行家,但也可算是粗通,加之他较常人更加敏锐,真气在老不死脉络中走过一圈,已将这女孩的身体情况大体掌握。
他一边探脉,一边在这姑娘手臂的几处穴道上点了几下,问过她的感受,依然是不动声色,瞧不出是好是坏。
又过了片刻,他小心地将内力收回,示意老头子给她盖好被子,起身道:“小姑娘的情况还不错,虽是天生体弱,但还是能受得住这丹药的,照常即可,不必担心。”叫“老姑娘”总是听着别扭,他索性用了对年轻女孩的通用称呼。
他其实没用多久就得出了结论,但老不死的身体很虚,直接服药可保得性命不假,却也会对身体造成冲撞,恐怕要吃一段时间的苦头才会慢慢好转,相比痊愈过程不那么美妙的吞药丸,让旁人服药后给她喂血恐怕是更好的选择。
但他所担心的是,药丸入体后要取血,这血自然是心头血为最佳,可若是这样,那个被当做媒介的倒霉蛋会不会留下后遗症甚至直接丢掉性命,是他无法预料的。
毕竟这世上只有一个令狐冲,而那个令狐冲现在不在这里。
两相权衡之下,他犹豫了许久才结束起身,否则就不会探脉如此之久了。
杨秋亭不说假话江湖皆知,听他这样说,老头子彻底放下心来,笑道:“多谢杨公子,既是如此,不儿,爹爹给你炼制的续命八丸今日便可服用了,你吃了之后,毛病便好,就可起床玩耍。”
这续命八丸是他去请平一指开方炼药的,但现在在老不死面前,却成了他一个人炼制的,十分得意的把功劳全揽在自己身上,要等夸奖。
那姑娘忍不住笑了,轻轻嗯了一声,虽还是没什么力气,但也能听得出她心情颇佳。
老头子也不再等,将怀里一直揣着的木盒拿出打开。这盒子外表普通,内里被隔成八个格子,每一个格子里都躺着一枚圆溜溜的褐色药丸,形状颜色相仿,但大小略有差异。
老头子道:“乖女儿,你快把这八颗丸子吃了。”
那姑娘弱弱地看着硕大的盒子里,那散发着药香的八颗药丸,每一颗都快有核桃那么大,让她一时停住了。
林平之看着她欲言又止的神色,道:“这药丸是不能直接生吞的吧?”
按照老不死的这虚弱程度,让她直接吞这么大的丸子,万一卡在喉咙里,那是连拍背都不敢使劲的,而若是需要嚼碎咽下,他很怀疑老不死有没有这么大的力气,又有没有那么好的体力连吃八颗。
老头子一拍脑门,顿时也愣在了原地。
杨秋亭建议道:“不如把这些药都化在水中,再给她喝下。”
一屋子人纷纷恍然大悟。
正在这时,在院中坐得久了的东方教主不想一个人呆着了,推门走进来,刚好看见这么让人困惑的场景。
东方不败再一次怀疑,这群人长脑袋是干什么用的。
他一向不爱废话,哪怕是在心里嫌弃这些笨蛋,也不会浪费力气,但其他人看不出来,杨秋亭焉能看不出来?
接收到杨秋亭危险的眼神,东方不败若无其事的咳嗽了一声,走到他身边,握住他的手。
杨秋亭顿时心情大好,反握住他的手,把清凉的内力给他输送过去降温,笑道:“还是将门窗打开一些吧,待会儿药性散发出来,通通风会更好。”
老不死一向受不得风,但现在既然已经要服下丹药,便也没什么大碍了,老头子亲自将八颗药丸挨个放入木杯中,待其悉数融化后端给老不死,见她一点点喝干,没什么剧烈反应,才去将糊死的窗户打开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