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老夫人气地咬了咬牙,怒瞪了金韫婉一眼。
她这一句话正正刺痛了盛老夫人的心窝子。没有人比她更清楚,金韫婉在家时盛沛霖还回来得勤快些。
“嘴皮子倒是利索,但作为过来人,我可要提醒你一句。你别以为你留过洋在外面学了一些洋人的玩意儿,就什么都懂了。避子汤可不是能随便喝的。若是等到沛霖而立之年,你这肚子都还不争气,总不能让我们盛家断了香火。”
盛老夫人垂下眼,看着她怀中的观音像,轻蔑地扬起唇角。
“别到时候你自个儿生不出来,反倒辱没了观音大士的圣名。”
她说完便高仰着脑袋,宛如获得了胜利一般上了楼去。
金韫婉抿了抿嘴唇,若有所思地用手轻轻摩挲着观音大士怀中的胖娃娃。
她服用的剂量很少,但是她不了解中药,万一……
下午,盛沛霖回家时没见到金韫婉,心想着她的朋友还在自己手里,她不可能独自跑掉,于是也没多问,回到房间便看到一尊只有手臂高的送子观音供在了金韫婉的梳妆台上,房间中燃着淡淡的檀木香味。
盛沛霖没有想到,她居然真的去请了尊观音来,他不过是随口的气话罢了。
一想到金韫婉为一个外人这么劳神费力,盛沛霖心中就越发不是滋味。
也不知那个女人凭什么让她对她这么好。
他撇下外套,坐到她的梳妆台边拿起她在读的报纸,一边随手翻着,一边等她。
报纸读完了,金韫婉都还没回来,盛沛霖才不由感到焦躁,仿佛连四周的空气都变得不对劲。
他不想去找她,这种猫捉老鼠的游戏时常让他感到烦闷不安,好似整颗心都被她紧紧攥在手里了一样。
盛沛霖深沉地锁紧了眉头,缓缓长叹了一口气,站了起来,走出了卧房,从二楼走廊一眼看到了忙碌中的李全富。
“李叔,韫婉今天什么时候出门的?”
李全富迟疑了一下,“我这去找门房的人问问。”
而另一边,金韫婉在洋派医院排着队等医生叫号,这里生意很好,来挂号的女人多由男人陪着,只有她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金韫婉,进来。”
护士终于叫到了她的名字,金韫婉拿着挂号单,走进了诊疗室。
“看什么毛病呀?”医生是个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低垂着脑袋,头也没抬地问她。
“我想查一查我是不是不孕。”
医生这才抬起眼来,“结婚多年了?”
“七年了。”
“怎么现在才来查呀?怀孕这种事儿是耽搁不起的。”医生指了指身后的小床,“躺那儿去,裤子脱了,先做个检查。”
金韫婉乖乖地躺了过去,她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是相比中医的望闻问切慢慢调理,她更需要的是西医快速及时的反馈。她是了解西医的,医生眼里没有男女之分。
就算再羞耻,她也只能谨遵医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