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够了?”
重苏微微侧目,沉黑的眸似刀闪过,皆对准了老妇人那惊诧的混浊眼球。
“她……你们竟……”
沈蔚环着手臂,道了句:“您这老妇人可知,她即将嫁入侯府,同样也是长公主的儿媳,更是皇亲国戚。若被下毒,那下毒之人是诛九族,还是断腿之刑,您心里可有数?”
如今,所有人皆已明白了今日所生何事。
百姓中有儿童瞪大眼睛,还未开口惊声,便已被大人掩住了嘴。
老夫人松了窗帐,跌在了顾妈妈的怀中,沉了声:“宁远侯,您不后悔!”
她最后一次看向那软轿。
身后,步云芊的求饶之声越来越浅,老夫人看向那软轿的后方,阴鸷瘆人的眸竟在这一刻多了些许希望。
沈蔚遥遥看去,只见软轿后方,一顶八角步撵停下,一侧只有两名家仆。
有人自上而下,那人朱红官服着身,眉目温和地凝至步云芊被打的地方,道了句:“怎将卫国公的女儿打成这般模样,还不住手。”
沈蔚微微一窒,轻声道:“主子,是萧丞相。”
那萧丞相即便在朝廷之中也是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的官职,从此之外,他更是太子妃的父亲,是东宫太子君墨承的岳父。来上京城之前,沈蔚却不知这萧丞相与卫国公府有多余接触,如今倒是来此做什么?
想此,沈蔚便扬了手:“你们先停下。”
打棍打步云芊的两个小厮闻声停了手。
步云芊哭着,便爬向了老夫人:“祖母,芊儿的腿好痛……”
她哭做一团,清丽之容早已花了去。
萧丞相行至这软轿一侧,竟是笑道:“谁竟将重苏公子惹的这般气恼?下朝后,本相本预去宁远侯府喝上一盅,却听闻重苏公子来了这国公府,真是巧,竟赶上了。”
他虽言语客套,却叫沈蔚不悦。
沈蔚将软轿帘帐于一侧绑着,便候在一侧虎视眈眈地看着这萧丞相。
重苏并未下轿,反之凝向萧丞相精锐的眼睛,道:“今日于朝上,看萧丞相那般袒护他人,本侯竟以为萧丞相会去弄晴将军的府邸喝上一盅。”
萧丞相依旧是笑:“是皇上询问何事,本才去揣测弄晴将军是否回朝,这与袒护又有何关系?更何况,昨日重苏公子大捷归来,本相代表百官前去宁远侯府喝上一盅也不为过吧?”
“萧丞相不亏是百官之首,如今更能代表百官了。这若让皇舅知晓,定是觉得萧丞相知人善用,人人皆信、皆揽。”
重苏话语一落,萧丞相眸中怒气一闪而过。
他不过是想招揽重苏,如今在重苏眼底却是他在炫耀权势,也在结党营私。而重苏那般话,也更像是威胁他的所做所为。
如今看着卫国公府门前的一幕,萧丞相沉了声:“不知重苏公子多大怒气,竟要将这小女子打死?”
沈蔚低咳:“只是断腿,并未打死。”
萧丞相死死地盯着重苏怀中昏睡的步霜歌,双手负在身后:“重苏公子,便打算在这轿中与本相谈话了?”
正午光晕落在轿中,一双浅影微凌。
重苏凝目看去,唇角抹了笑:“不然呢?”
掌心玉盏,茶水微晃间已轻啜于他的唇边,丝毫没有动身的模样。此刻,重苏怀中昏睡之人,眉头紧皱着,像是有些清醒的意味。
“我怎么睡着了?”
步霜歌微撑着身子,竟还不知自己是昏过去了,可还未起身,便被重苏重新揽入怀中。
龙涎香于口鼻之间荡漾着。
步霜歌回目,看到那浅光前方,萧丞相那似恼非愠的瞳孔。
她修眉淡凝:“萧丞相怎么堵在了咱们的轿外?”
重苏又将玉盏轻触于步霜歌唇侧,看她悠悠饮下,才扬了袖。
沈蔚俯身领命,便道:“继续打。”
“祖母,祖母……”
歇斯底里的求救声响起
重苏凝至步霜歌的时,深眸深邃,只轻声道了句:“歌儿,你且听着那声音是否悦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