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国人及时汇报:“大人,屋里没有金九。”
“那就在村子里的某个角落,跑不掉的。”铜三黑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我猜是院子里,因为他更熟悉。”
“那就搜院子,狠狠地搜!”钱婶恶狠狠地说道,这批“货物”是她半辈子的赌注,绝不允许有分毫闪失。
“搜还是杀?”
钱婶不假思索地答道:“当然是搜,不然米饭和肉菜白喂他了?”
“倒也是,走,咱俩先出去看看?”铜三黑询问的同时推开屋子的门,径直走入院子里,钱婶稍一犹豫,快步跟上,嘴中念念有词,仍在为金九这一货物算账。
屋外的寒气侵入皮肤,江越不得不蜷缩身躯,与其他小孩一起排成队列,目光投向门外的一团漆黑。
“好歹把门关上,那么冻。”最会抱怨的铛飞压低声音,却换来大人的一句呵斥。
江越努力地凑向屋门,依稀能辨认出铜三黑的身影,结果立马被大人拽回队伍。
“金九撑不了太久,他肯定要冻死了。”江越喃喃,随后打了个喷嚏,“村子外面是一片荒野,他逃出去也活不了。”
钧小山听到他的话,怒目瞪来,好一会儿,又垂下脑袋。
这是实话,却击碎了属于孩子的一切幻想——他们打记事起就是大人的货物,待价而沽,毫无自由可言。
屋外突然传出急促的脚步,紧接着的是重物砸地与钱婶的一声尖叫。
屋内重新进来两人,门与寒气被关上一半。
钱婶的脸色惨白,她的淡黄花衣被划开一道口子,里面没有血液,但在她眼中,已经流出了白花花的银子。
“这小畜生今天就得死!”钱婶发誓赌咒,再也不提货物的价值,“三爷,你刚才就该一刀把他砍翻!”
“嘿嘿,总得让金九有点用不是?”铜三黑依旧不急,只是将视线停留在小孩们身上,“喂,站出来一个人,把院子里的金九杀了,我保他进世家。”
有的孩子愤怒,有的孩子犹豫,有的孩子沉默不语。
哪怕不出风头,待在这里,进世家的几率也不低,金九的力气很大,身处绝路,真要打起来,一定会下死手。
许多小孩都觉得划不来。
江越目不斜视地向前走了一步,他别无选择,以自己的身体,寻常的训练方法只是慢性死亡,想要获得刀客这个身份,他得付出成倍的努力。
“嘿嘿,很好。”铜三黑拍拍江越的肩膀,“好好体会杀心,这可是一次难得的机缘。”
江越点头答应,感受到背后钧小山灼热的目光。
“这不能怪我,他总得死在谁的手上,不是我就是别人。再说,他经常欺负我,本来就是我的仇人。”
江越被这份目光逼出几分不安,一边在心中为自己辩解,一边接住递来的短刀,木然地推开半掩的门。
这一瞬间,江越领会到了冬天的全部威力。
半空打来又碎又硬的雪粒,他呼出一口热气,弯曲膝盖,迈出一步。
“下雪了。”江越眯起眼,不让雪打上眼睛,“你还能撑多久?金九,明天白天你就要冻死了。”
金九半跪在地上,面容惨白,没有一点血色,右手颤抖着,紧攥一把不知哪偷来的匕首。
江越亮出短刀,慢慢靠近,他对这种事没有经验,不太确定能否一刀毙命。
“你要杀我?”金九问完,突然轻声笑道,“很好,因为我以前踢过你,抢过你的饭吃,你要来杀我了。”
“我在争世家的名额。”江越立刻回答,他总想说点什么,“你逃不出去,不如死在我手里。”
“嘿,你越来越像大人了,水国的贱种。”
金九说出今晚最后一句话,猛地蹬腿,充血的眼睛还充满了疯狂。
江越从未感受到寒意如此接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