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樱害羞了。
不过是被顾清之背着而已,闻樱本就伤了脚,原不觉得有何不妥之处,而此时被周景玥这般刻意地一说,倒觉得顾清之仿若是冲破了层层阻力才做成了此事般,让她有些不自在起来。
周景玥一双眼眸亮晶晶的,闻樱与她对视一眼,只觉得面颊愈发烫了。
好在她此时正伏在顾清之背上,他并看不见她神情,害羞也好自若也罢,只要顾清之不知晓,她便能装作若无其事一般视周景玥的揶揄神色于无物。
闻樱也说不上来自己此刻是各种心态,她早已明确了要成为顾夫人这一件事情,在周景玥面前也就此事立下过不少“豪言壮语”,甚至在顾清之面前她都敢问出“你何时娶我”这般大胆的话。明明顶着一副娇憨柔弱的身子,可在有关顾清之的事情上却面皮厚得很,看上去丝毫不知害羞为何物。
今日不知怎的,明明周景玥早已知晓她心思,她在顾清之面前也素来是个厚脸皮的,可当着顾清之的面儿被周景玥频频明示暗示,却突然叫她生出许多不好意思来。
就好似自己一直在顾清之面前小心收着的小尾巴被周景玥突然拎了出来,还要特意抖一抖上头的毛儿问顾清之喜欢是不喜欢。
闻樱不谷欠再与周景玥多言,只想让顾清之快些出去,快些上步辇,再快些出宫去。
也不知周景玥是看穿了她心思而刻意为之,还是纯粹巧合,总之便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的本事见长,见闻樱面色潮红,周景玥有些不放心地问道:“蓁蓁,你面色怎的这么红,可是被疼的?”
闻樱简直要被周景玥气笑了。
旁人都是疼得面色发白,到她这儿就变成疼得面色发红了?
闻樱抬头瞧她一眼,杏眼微微一瞪,叫她莫要再瞎说了。
周景玥仿若看不见来自小姐妹的隐约威胁之意,仍是一脸担忧地看着她道:“怎的了蓁蓁,可是疼得都说不出话了?”
好家伙,睁眼说瞎话的本事也越发长进了。
闻樱不知该如何回答,又碍于院中还有那么多双耳朵听着,她总不能直接略过公主殿下明晃晃的“关心”与“担忧”,只得答了句:“臣女无碍,多谢公主关心。”
话语间带着对周景玥刻意撮合的无奈,以及小九九被拎出来摆在顾清之面前的忐忑。
说罢,便垂头丧气地往顾清之肩上一趴。
顾清之瞧不见闻樱神情,明月公主虽行为举止不知为何有些怪异,但眼中的关切不似作假,且一直小心趴在他背上的少女忽然之间软倒在他肩上,想来是当真如明月公主所说,一直在忍着疼。
顾清之眉头不禁微微皱起,她这娇气包一般的身子,给他缠个纱布都能累晕过去,现下脚都伤到疼得走不了路的程度,小姑娘心中定是又疼又委屈。
顾清之这般想着,将人托得更稳当了这,而后向公主道别,背着闻樱往殿外走去。
顾清之走出几步路厚,闻樱回头看了一眼,就见周景玥笑容满面,朝她比了个“加油”的手势。
闻樱眨了眨眼,一时不知该作何感想,只得复又回过头来,继续“软倒”在顾清之肩上。
抬辇的宫人得了吩咐,步辇正停在周景玥寝宫门外,顾清之动作小心地将闻樱在步辇上安置好,却并未急着出宫去,反而抬手示意抬辇的宫人稍安勿躁。
而后便蹲下身,伸出手来去拉闻樱的脚踝。
闻樱被他这番举动吓了一跳,忙将裙摆一拢道:“别!”
声音短促而有力。
顾清之没料到闻樱反应这般大,伸出手的手在空中一顿,而后继续朝她脚踝处去,沉声道:“别怕。”
闻樱往后缩了缩。
大周有一不成文的习俗,女子裸足最是私/密,是不能让除丈夫以外的男子瞧见的。
既然赐婚圣旨已拟下,顾清之念着闻樱伤势,便想捉她脚踝查看一番,并不觉有何不妥之处。
可现下一想,闻樱还不知圣旨一事,想来还是不愿让他随随便便瞧了脚踝。
见闻樱十分抗拒的模样,顾清之停下动作,两手收回放至膝上,抬眸问闻樱道:“有多疼?”
顾清之自然以为闻樱是顾着风俗礼仪,这才抗拒他的触碰,可他全然没想到,闻樱不过是怕疼而已。
闻樱方才因得这处伤平白晕过去了一回,被弄得有些后怕了,此时见顾清之伸手要来捉她,一想到他这习武之人下手没轻没重的,便不大情愿让他捏住脚腕。
若是他力道稍未把控好,这疼可是实打实疼在她身上的!
听得顾清之问她疼不疼,闻樱忽地有些委屈,点点头道:“可疼了。”
说着,好似还觉说服力不够一般,将裙摆撩开些许,掀开鞋袜,叫顾清之看。
少女瓷白细嫩的脚腕已然红了一片,也肿了一圈,瞧着便叫人心疼。
闻樱掀到一半,忽而想起大周好似还有个不成文的习俗,又顿了动作,直起身子看着顾清之。
“清之哥哥。”
“嗯?”
闻樱原本想说,你既瞧见了我脚腕,便该对我负责,可话到嘴边打了个转,又觉这般类似意思的话自己已然说过好几回,怕说的太多适得其反,便又咽回了肚中。